站在后边的邢夫人,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侧头看了也贾赦,眼神之中多了两分同情。不过转瞬之间,这同情就被幸灾乐祸掩盖住了,她好奇的看着水豫宸,不知道对方会如何解决?
水豫宸冷笑一声,随即从怀中掏出块锦缎帕子,仔细地擦了擦手掌,随即挥手一抖,那帕子便落在荣禧堂光滑如镜的地面上。
“哎呀,不小心弄脏了,算了,就这么着吧。荣国公夫人本王再说一遍,这一回,本王过来是要带走贾迎春。
因她涉及一宗宫中秘案,因此我和黛玉这才过来,要带走证人。”水豫宸转身回到座位,慢悠悠地说道。
他翘起一条腿,修长而又指节分明的手掌,在膝头轻轻地敲碰,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洒脱。
从刚刚那一句话开始,贾母便没有再说话,此时却容不得她再沉默下去。
贾母深吸一口气,沉声地问道:“王爷,可否告知臣妇,究竟是什么案件要带走我孙女。”
经过刚刚迎春的一闹,此时贾母反而冷静下来。她看着水豫宸,有心让他说个毫无边际的案件,也好让她从中挑出毛病,然而贾母的期许并没有实现。
水豫宸听到贾母这样说,稍微分出一些注意力,瞥了一眼对方说道:“你想知道呀?按说正常这案子要保密的,不过你毕竟是迎春的奶奶,我也便告诉你,此事事关大皇子妃。”
一说出这话,众人脑海中皆闪出了,之前所听到的那件事情,而贾母脸色也铁青起来,她深深的看着水豫宸,最终只能无奈的说道:
“王爷,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还希望王爷不要忘记今日之事。”
眼睁睁看着贾府崛起的机会随风飘逝,贾母此时也心头黯然,也是因此她难免有些迁怒于黛玉。
只是刚想说话,看到自己女儿,那瞬间警惕的眼神,贾母无奈地嗫嚅双唇,却一个字也不敢说。
“你这样,来日她未必会领你的情,也许用不上几个月,她便回到她父母身边去了,到时你又如何自处。”贾母绝不承认,自己这番话有些挑拨离间的嫌疑,可谁让她生气呢?
与之相反的,是众人那有些担忧的眼神,身后的黛玉更是想要上前替母亲说话,却被对方伸手拦住。
贾敏直接走向站在地中央的迎春,用亲近的语气问道:“身边有几个丫鬟,最喜欢得用的是哪个,这次都带到那边府里,要待的时间未定,若是东西多,让咱们家大车过来。”
贾敏口中说着,又把她往这一头拉。往日里她只觉得这孩子有些木讷,又不讨人喜欢,今日竟是不破不立,怎么都爱不停。
贾敏在未出嫁之前,也是个性格极为活泼的,她又身份尊贵,颇有几分黛玉如今的模样。
也是因此对于迎春,她颇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此时迎春终于变化,贾敏心头喜悦再难掩饰。而迎春这一会儿却还在恍惚之间,她只以为自己如今尚在做梦。
若是梦,永不醒来可好?
这个想法盘旋在迎春的脑海之中,然而这个想法不过一瞬,便被她丢在脑后。
“姑妈,黛玉妹妹,恐怕我确实要打扰一段时间了。”迎春口中说着,试探性的眼神便落在了几人身上。
而贾母这边却无法出言阻拦,毕竟涉及宫中秘事,多言一字都可能给荣国府,带来了灭顶之灾。
她只觉得头一阵阵的昏,贾母多想眼前的一切都是梦。然而她却毫无办法,世间还有如此讽刺之事吗?
水豫宸却不理会贾母的想法,只是口中吩咐着,让对方快些去准备。
随即便又回到座位上,与黛玉窃窃私语,看着对方这副不上心的模样,贾敏有些担心。
然而转瞬之间又觉得可笑,她打量了一下荣禧堂,这地方她们年幼天真时经常坐在廊下玩耍。曾是自己最幸福的地方,然而后来正是这最幸福的地方,成了最黑暗的地方。
迎春此时还充满不确定之感,她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句话,那是记忆中已然模糊的母亲说过的:“我就不相信我的命,就这一般的苦。”
她抬起头仔细地凝视着姑母,又将目光转移到黛玉身上,脑海中那句话越发地清晰,似钟鸣一般回荡在心间。
“我不想再让人觉得,我天生就该命苦,凭什么?”迎春的话开始还有些没底气带说的,凭什么三个字,声音便大了起来。
黛玉眸光闪烁,看着眼前的迎春,忽然心头有一丝欣慰之感。她上前握住迎春的手,二人相视而笑均不曾言语,什么又恍若有千言万语,彼此心间。
原本一直在看热闹的邢夫人,如今见到二人相视而笑,不知为何,眼前突然一片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