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错坟后她掉马了(9)

视线仅一霎相撞,似乎等的就是这一霎。

衡沚很快移开眼,好整以暇地回头看着薛平。

后者装出一副和善的笑意,身旁的小黄门赶忙上前,将那杯还未动的茶倒出来些尝了尝。

还真在这儿拿乔试毒呢,衡沚心中嗤道。用下毒这种剂量,未免也将他想得太蠢了些。

而后薛平端起杯,不慌不忙地解释,“跟在陛下身边久了,有了些毛病,世子不要见怪。”

“监令哪儿的话。”一来一回,不遑多让。

薛平不经意地吹一吹茶杯上的热气,终于介入了正题,“今日是来奉陛下之意,来相看世子的可心人的,如此老奴也好回去向陛下交差啊。”

“我父新丧,陛下便是唯一君父,自然遵从。”衡沚笑着,冲云程扬一扬下巴,示意去请人。

“她没家世,乃是乡野女子。若不合规矩的地方,监令多担待。”

语气间俨然一副柔情,装得跟真的似的。

薛平乐得见衡沚这副样子。

当年他父亲衡启,便是觅了封侯后入京朝见,京中有女的世家堪比榜下捉婿。

最后武安帝才指了个无权无势的通议大夫之女给他,便是死了许久的徐氏。

如今若让他进了都,冲这二品的爵位和样貌,岂不更令世家趋之若鹜。

贵族之间附风攀比,又瞧不起长秋监。没有身家的乡野女子才能使恪州更难以出头,一举多得,一了百了。

侍女扶着个弱柳扶风的女子走进来。

女子穿着一身桃花色的衣裙,是当下恪州时兴的款式。上身色浅,逐渐加深,裙摆处颜色尤其秾丽,栩栩如生。

用一把团扇遮住了半张脸,只余一双眼睛给人看。长发半扎半披,长发齐整地归在耳后,格外恬静。

只是多少瞧着不似娇养大的,日光下发梢枯草般的灰黄。

薛平从下向上打量,凭着几十年相人的眼光,从步履中看出了来人的怯懦自卑。

含胸低头,手指紧抓着扇柄。头上的珠玉随一步一顿的动作而玲琅作响。

果然一派小家子气。

白跑一趟啊,薛平在心中嗤笑底下人看走了眼。大崇唯一的公主,岂会是这个模样。饶是他曾经只见过一个背影,也立刻能断定,这不是宣城公主。

衡沚侧首,目光也落在阿姀身上。

她那眼睛,明显是用妆遮掩了的。从前是明眸善睐,现在一概不见了。杏眼被拉长,眼角下垂变得惶恐丧气,始终不敢抬眼。

丹青时一连僵坐几个时辰也挺直的腰背,如今塌了肩膀。

这裙子原本是照着她的尺寸买的,这时候再看,就黯然失色。

府中的侍女云鲤擅长妆饰,阿姀也很会改变肢体动作,来装成另一个不相干的人。

一个身份背景全是衡沚编出来的浣衣女崔氏。

“是个清秀姑娘,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抬头我瞧瞧。”

将扇子撤下来,阿姀躬身行了个不标准的福礼,“回……回大人,小女崔氏,是家住城、城郊。”捏起嗓子,磕磕绊绊地说了,才故作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衡沚。

薛平没再看她一眼。

眼神交互间,在伪装极好的妆容中,衡沚看到了她眼中的一闪而过的胜意。

一种他二人联手,已经将薛平蒙在局中玩弄的稳坐泰山。

“内子羞怯,我来回监令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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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姀:占便宜就这一次,我只说一遍

衡沚:上了我的户口还想跑?(得意)(被打)(仓皇抱头)(被迫闭嘴)

第4章 花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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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沚的说法,跟方才拿到的户籍卷倒是对上了。

这位崔氏父母早亡,仅有个兄长作伴,却也在前些日子不幸早逝,她便花光了所有的钱置办丧事。崔氏在城中替好些人家浆洗衣裳为生,连花酒楼的活也去接。

如何相识没细说,不过先召侯刚下葬便连夜住进了衡沚的私宅,也是不守节的贱妇罢了。

恐怕是想攀附侯府高枝,紧紧抱上衡沚这棵大树不撒手。有规矩的姑娘哪有未婚便住进男子宅院的?

古言娶为妻,奔为妾,这便是十足的自贬了。

“家世无妨。老侯爷不是重家世的人,陛下自然也不会拿这一条约束世子。”薛平不再看阿姀,“世子早日成婚,对陛下而言何尝不是建立君臣互信的根基。大丈夫成家立业,世子也该早做考虑了。”

衡沚故作沉思,身体微微前倾了些,压低声音,“陛下的意思,烦请监令指点。”

阿姀站在衡沚身后不显眼的位置,静静瞧这老狐狸念经。

话里话外,无非是说在新帝身边听多了耳风,说他如何如何步履维艰,如何如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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