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错坟后她掉马了(8)

衡沚正欲答她,门口的云程却忽然急匆匆走了过来。

“主子,有急事。”云程紧抿唇,因为阿姀在一旁,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立即说。

阿姀很有眼色地拍拍手站起来,想出去避一避。

而衡沚却先一步用话头截住了她,“你直说。”

听了你这么多秘密,万一到时候说死人嘴巴严实我不就折在这儿啦?

阿姀撇嘴,又安分地坐下了。

她现在还是刀俎下的咸鱼,苟且偷生才是正道。

“丘几道传来消息,薛平先是在春风渡消磨了几日,昨日已往城中来了。只是消息延迟,西街的眼线说眼下已经过城口关隘,怕是要往私宅来了。”

云程说着,忽然露出一副怪异的表情,“只是薛平身边的人对城守说……”

“说什么?”

云程咬着牙,“说要见主子带回来的外室。”

两个事主互相望着对方,意识到这番果然是搬起一块石头,砸了两个人的脚。

薛平这地方还找得挺准。

此处的宅子是衡沚新扩,除过书房修缮了,连寝室都还空空荡荡。

比起整片恪州,这巴掌大的宅子短短两日发生的事,以如此快的速度全都传进了薛平的耳朵里。

可见从人到物,收拾得还是不彻底。

马车稳稳当当,停在了私宅之前。

从前没提匾,那上头是空的。衡沚懒得想名字,干脆叫人直接刻了“私宅”二字上去,荒诞又离经叛道。

薛平踩在车夫身上,下了车。拾整衣服的空档,瞧着这不像话的匾,哼笑了声。

果然是不靠谱的毛头小子。

等了片刻,只见毛头小子衡沚,拎起衣袍飞也似地跨了门槛,冲着薛平一拱手,“不知监令光临,未曾远迎烦请见谅。”

薛平将他打量一二,才逢场作戏地笑了笑,“岂敢岂敢,若不是急着办陛下的差事,不经通传便贸然上门,世子不要见怪才是。”

官场么,少不了虚与委蛇的这一套。

衡沚直起身来,薛平得抬着头看他。

人与人的区别,不仅在天生,还在自己的经营。

薛平家穷,小时候自愿做太监,便注定了一生卑躬屈膝。

见旁人意气风发的少年风姿,难免叫他回想起自己那肮脏卑贱的年少日子,不由眼中一黯。

“陛下听闻,世子有了心上人,便十分挂心。潜邸时,陛下便同先召侯是同朝的情谊,先召侯溘然长逝,陛下对世子惦念得很啊。”

这便是假话了。

一来人是两日前才带回来的,二是新帝并未见过衡沚,惦念一说更是滑稽。

十五岁时,衡沚随父亲赴都城为先帝贺寿。那时是令徽九年,新帝还是永王,宴上除了不停向先帝敬酒,便是敬蜀中侯,除此以外谁也瞧不上。

新帝的恭维太有目的性,原州恪州向来是守城,他是看不上的。

既然如此,又何来关切一说。

这种拙劣的谎,薛平扯出来也完全不见脸红心跳,狐假虎威是早就习惯了。

衡沚审视着薛平的背影,眼中有了几分讽意。

“陛下消息倒是灵通。”只是这话,还是要宛转漂亮,“劳陛下挂心,劳监令挂心。”

薛平哈哈笑了两声,“上达天听,陛下什么不知道?”

他丝毫不在意衡沚话中的讥讽。不痛不痒刺两句罢了,计较这些那他早郁死多少回了。

古画的差事他得上心办,人至门前他也不得不迎,这便足够了。

初来时,薛平便刻意向衡沚透了底。听陛下的话,才是保自己的地位。

如今手握敕令的是他薛平,他是替皇帝办事的人,即使不服又能怎样。

难不成还杀了他?衡沚能有几分胆子造反。

衡启一死,虽说还没见着恪州出多大的乱子,但这么大一块饼,日子久了谁眼馋还不一定呢。

原州和蜀中,可都不是慈悲的主啊。

只是薛平大约无从得知,看不见的地方,见血能解决的,都不算麻烦。

有异心的人变成了死人,挖坑埋在衡启坟茔的四周。都是新土,无人起疑。

人贵在自知。

引人至会客厅内,不多会儿云程便布置着上了茶。

“山南道的紫阳新茶,监令尝尝。”茶杯落在桌上,迟迟不见薛平去碰。

室中一片沉静。檀香烧了一半,香灰委顿在炉中,谁都没有先开口。

衡沚漫不经心地端起盏,浅啜了一口,“今日的茶不错,谁烹的?”

话是冲着云程说的,任谁此刻打量,衡沚都是一副从容自得的模样,丝毫不见虚心。

云程一拱手,“回主子,是云鲤。”

末尾二字清清楚楚,如掷平地。话音未落,云程的头已经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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