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故作玄虚地。
阿姀抬头看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许停舟从旁边抽了一只木箱子来坐着,说道,“平州之乱已了,召侯可谓雷霆手段,谌览的余孽抓得一个不剩全部伏法。他递了折子,不日要拔营回城了。”
双眼亮了一下,阿姀果然是感兴趣这事,“大获全胜?”
许停舟确然地看着她,“大获全胜。”
打扫战场加上善后的事,远比起获胜本身要来得重要。且这些事,从阿姀之前的了解来看,都是些繁琐细碎的活儿,旷日持久。
不日是多久,难不成即刻就返?
或许是在心里念叨时疑虑甚重,阿姀一不小心念出了声。
许停舟可是见怪不怪。
从前在宕县时,这两人日日在一处,可比现在甜腻多了。
那时召侯怎么说的来着?她是我妻。
啧啧,如今分处两地,倒是令许停舟不大习惯了。
“问得好,我也是这么问那位大人的。”许停舟点点头,深以为然,“可人家说了,原本出征时便是临时委命,又冷待了召侯。在不知对方情况下,只拨了这么点人,连战后修房子都不够数,哪敢再问得更细,唯恐小侯爷一点气不顺,倒霉的还是他们兵部。”
阿姀一听,竟是笑了一声。
这描述,倒确实符合衡沚想在人前展露的形象。
想了想,她问,“你觉得小侯爷是个怎样的人?”
许停舟一愣,没想到她问这个。良久,才冒出几个词,“英武意气,器宇不凡。有些娇气,但能吃苦更多。”
阿姀顾不上半分仪态,笑得头埋进臂弯里。
这有什么好笑的,许停舟奇怪。
“英雄所见略同。”阿姀甚至端了杯茶给他,“你看,他娇气,就体现在这种时候。要回城,但耍脾气就不明说。既然如此,好歹也是个小凯旋,礼部要不要筹备,兵部要不要筹备?他不具体指明时日,礼部兵部就得日日提心吊胆地准备着,万一哪一日杀个措手不及,第二日谏院便要开始弹劾了。”
许停舟半杯茶都没喝进去,听得瞠目结舌地,“合着是在这儿等着他们呢?”
阿姀点点头,“出征那日,衡沚一大早就往城门去了,但陛下轻慢不曾前来。更不必说,为了甲胄刀枪这些军备,不知商榷了多久,兵部都拉拉扯扯不肯痛快给。出征礼部更是毫不上心,潦潦草草连个战鼓都不擂便将他们送出了城。”轻哼一声,笑言,“草台班子随便那么一组,如今也得胜归来了,不久该到他们着急上火的日子了吗。”
还有这么一层缘由呢。
那时许停舟尚在原州,自然是不晓得这些了。
但是。
“殿下禁足宫中,如何得知这么详细?”他倒真是有点好奇了。
阿姀张了张口,最终还是闭上了。
没等她想好这个话怎么圆,验收的一众大臣便浩浩荡荡地来了。
只不过为首的,竟然不是工部尚书。
而是中书侍郎,吕中庭。
阿姀与许停舟相视一眼,皆是不解。
因近日来,沈琢在行宫大开宴饮,自是没空亲自来验收。不过就算是来,也该是工部和户部来,一个验收,一个算账。
中书来人,算是怎么个情况?
吕中庭板板正正穿着朝服,眯眼笑着过来行礼,“下官见过公主殿下,殿下千岁。”
这些人里,属吕中庭官儿大,他这么一行礼,后面的也跟着行礼。
千岁这话,倒是好久没听过了,挺中听。
她轻点了头,侧过身,“几位大人请。”顿了顿,跟着问了句,“竟不知是吕大人前来,抬举我等了。”
吕中庭“哦呦”着又一拱手,“公主折煞下官了。今日本该是中书令严大人前来,因恩师微恙,怕过了病气给殿下,这才轮到了臣。能见殿下一面,亦实属有幸。”
话说得这么客气,既道明了原因,又不着痕迹地将阿姀抬了起来,却是滴水不漏。
堂堂公主,来做工匠们做的事,这本就是极跌身份的事。加上不久前,陛下才当众折辱于这位宣城公主,是以这些看碟下菜的大臣们本也不欲太过恭敬。
可中书令临时要来,走到了宫门前又换了侍郎,反反复复却叫他们不好办了。
吕中庭方才那话又将宣城公主高高地抬着,显得他们横竖不是人似的。
“殿下与许大人这雕刻的技法倒是十分精湛,上色亦是栩栩如生啊,不愧是怀乘白先生的门生,劳烦您为臣讲解一二。”
吕中庭倒是不客气,笑面之上,一副我有话说的样子,便将最清闲的活儿抢了来。
后面工部的几位大人尬了一瞬,也跟着附和起来,“正是如此,余下的砖瓦一类,由我等分别验收即可。吕大人既是与殿下于丹青一事上投缘,不如边验边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