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国库宽裕,民众生活安稳,修建行宫根本不需要征税。
按照老妇人所言,“又”加了两成税,那就意味着也不是头一次加税了。且即便是农户家中,也要征丁去做苦工,这便意味着一件事。
大崇既没钱,也没人。
那今年的封赏,能发得下来吗?如果崇皇发不起封赏,召游北来此,又是为了什么呢?
告别老汉夫妇之后,忽归一路心事重重。
一半是因为罗娅,一半是因为新帝的目的。
破天荒地,忽归将罗娅从马车里放了出来,允许她坐在马上,由自己带着她走。
这样戈云就不会和她待在一起了,忽归想。
“动什么,小心掉下去!”罗娅不停地向前仰,忽归轻斥道。
“……哥,你真的不热吗?”
“我想坐马车。”
罗娅蔫蔫地,像只没吃饱的小羊。
忽归:“……”
消息传进崇安殿时,沈琅抱着他那浑身上下都是红痕的小美人,隔着屏风在听礼部来人的汇报。
“这……陛下?”半晌没听见回复,薛平眼看大臣欲言又止,出声提醒了一二。
小美人是金峰送来的,照着陈昭瑛的长相寻的,肤如凝脂螓首蛾眉,皮相相似,骨相却远不及陈昭瑛。
整个朝廷,只有金峰敢冒这个天下之大不韪,亵渎先皇后,帮着沈琅来侮辱自己的嫂子。
小美人的皮肉在沈琅指下拧着,没一会儿便显现出乌青的一片。
碍着屏风外有人,她又不敢出声,只好强忍着痛,蹙着眉,红着眼。
这便是沈琅想要看到的。
陈昭瑛跪着求自己放过宣城时,也是这么一副不情不愿苦大仇深的苦脸。
“要来便来,叫鸿胪寺找个驿馆安排下去,没事别安排觐见。”心情舒畅了,沈琅一把将怀里的女人丢开,松垮着衣袍绕出屏风,没骨头似的窝在椅子上。
“是。”这事就可以不归礼部管了,可是封赏一事,又得礼部来冒死请问,“臣请陛下,那封赏游北之银钱,户部说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谁说朕要给钱了?”沈琅忽然拔高声音,“派出去那些废物怎么还没找到宣城?”
“陛下的意思是……”
沈琅目光戏谑。
“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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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没几年之后——
沈琅:“你要干什么?”
刀架在脖子上
阿姀目光戏谑
“你说呢?”
第68章 投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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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确定,要这么做吗?”
天光大亮,蝉鸣不已。
今春玉兰树开花不景气,叶子却长得十分喜人,绿得发亮。
阿姀换了件十分轻薄的裙子,精神饱满地站在院子里喂兔子。
这三只兔子也不知雌雄,总觉得白色那只近日不对劲,总是拔灰兔子身上的毛。
云鲤照她的吩咐,从厨房拿来了好大一个麻袋,忧心忡忡地站在后面。
这……
再怎么说,虽然现在知道了褚参军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至于……
把他的桃子摘光吧。
“为什么不能这么做?”阿姀手上拿着半根萝卜条,有理有据地问道,“今年气候异常,现在才巳时就已经热得不行了,果农的桃树都晒坏了,桃子那么贵,摘他几个桃子怎么了?”
对啊,大牢都没让你蹲,摘几个桃子怎么了。
“况且。”阿姀再一细想,“种桃子不就是给人吃的?让它们烂在树上有什么意义,褚惠如今孤家寡人一个,要什么桃李满天下,但凡他老师知道了他私……那些行径,都要气得从坟头跳出来了。”
碎碎念叨的语气,像是被稠热的空气搅得心烦意乱。
事实也确实如此。
大部分商人离开恪州以后,一切算是回归了正途。
先是龚嵊在城中安顿下来,算是正式坐诊了杏安堂。随后是褚晴方提了束脩好酒,拜了龚嵊做个关门弟子,入了杏林。
学堂的选址还在原地,由衡沚手书一封送至公堂,很快便审批下来开始动工了。
章海算作筹建人,在阿姀的提议下,召集商会的大大小小商家,宴至昌庆楼,一一游说大家伙儿出钱。
起初几乎没人愿意投这种慈善的钱,都觉得是打水漂。可家中子嗣入学名额这事一提出来,又见众人两眼放光,心中动摇起来。
阿姀明里暗里地提点章海,向来富而不仁的,就多宰一点。反之,为人厚道又诚信经商的,即便投些小钱,也算是添砖增瓦,好意同样收下。
算了算自己的家底,加上之前借衡沚的钱都还干净,只剩下了三百两。
周嫂子听说她要筹建学堂,觉得这是个再好不过的善事,也从自己的私房中拿出三百两来凑了凑,算是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