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ll从没恐惧过Lee,因为他知道,Lee才是间隔在他和Hannibal之间的海绵,是他们的门、空气和衣服。
如果有可能的话,Lee希望把他当做金丝雀养起来,让Hannibal耗费毕生的时间,慢慢去改变他,直到生命终点,他们合而为一,这是完美的结局。
但是一种结局一旦被设想出来,事情就一定会出走设想。
Will的脚步在街道尽头的一根电线杆前停了下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却没能再看到Hannibal的身影。那一瞬间,他就像被空气抽离器抽干了力气一样,被一阵突然到来的虚脱感击垮了。
长达两年零七个月时间里发生的一切。
每个情节,所有的声音,错综交叠的画面同时涌入感官,他原地蹲了下来,用手抓住头发,忍受着大脑超负荷运作所带来的不适感,咬紧牙关等待痛苦过去。
一辆宾利停在路边。
“Will。”
Will的精神世界已经被他最害怕的情绪占据了。
Hannibal走下车,把Will扶起来,用大衣裹住他的肩膀。
整个过程中,Will只是六神无主地看了他几次,又好像根本没看到他似的,迅速把头低下继续发抖。
Hannibal帮他系好安全带。
Will很快失去了意识,睡着了,或者昏倒了,他太困了。
车驶向了蓝区的别墅。
2096年,1月17日,大雪覆盖了维尔纽斯郊区。
第12章
刺带接触马镫,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马蹄踏起了被薄雪裹住的泥土,半空中冰晶在下坠。
一只乌鸦栖身城堡砖红色的塔顶,不一会儿,就被骑士扬起的那根黑色的马鞭吸引了注意力。
Lee不像中世纪骑士那样穿戴全套马装,却穿裹紧臀部的半皮马裤,戴全皮手套。
裁缝缝制他身上这条马裤之前,必须完全掌握他的腰围、大腿围、膝围、小腿围、脚踝围等精确尺寸。使用几乎没有伸缩性的材料制作马术用品,对于设计者而言是严峻考验。
鞍心是轻木材质,覆于外层的皮革薄而精致,这种鞍只适合熟练的骑手。还好的是,这匹来自东方的马在奔跑时不会上下颠簸,所以骑手几乎不用压浪和推浪。
鞭梗摩擦马头水勒的五金构造,力量柔软细微。
马在不耐烦地甩头,光是在庄园中散步,是没法使它感觉到自由的。
Lee把三分之一前脚掌踩入马镫中,用腿和膝盖贴靠马身,全身的重量均匀附加在马身各处。
他将是个好骑手。
他脱掉手套,轻轻抚摸了一会儿马鬃,俯下身来用手攥住辔,在马耳边说了几句话。
他说话的同时,眯眼盯着不远处一位Beta。
Genese,有一双浅蓝的透明眼睛,是Lecter庄园的熟人,也是贵客。
Genese牵着一匹毛色亮黑的矮马。
Lee略微放松缰绳,并用脚跟轻磕马腹,高大的白马走出庄园大门,载着他向远处去了。
树梢上的雪花被马匹狂奔带起的风吹了下来,速度到达最快时,Lee用腿支撑住身体,微微向上欠起身子,使臀部离开鞍座,用半站骑得姿势驭马。
十分钟后,他双手控缰使马头偏转,一路疾奔回到庄园的前广场上。
Lee像小孩儿戏弄大人似的,摸了几下马头,然后摘下手套,摘下马睫毛上的几片雪花。
白马由一位侍者牵走,Lee脱掉头盔,甩去头发上的冰渣,来到Genese面前。
Genese根本不会骑马,而他身边那匹矮马价值超过十万美元。他身上穿的全套马装,也是前几天乘私人飞机到法国定制的,对于这些东西,他完全没有了解。
因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Genese几乎不从事户外活动,除了Lee,没人能把他从乌克兰塞瓦斯托波尔著名的Rice庄园弄到这儿来。
Genese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问:“你为什么不用英式鞍具呢?你的鞍具样式太奇怪了。”
“即便是最轻型的欧洲鞍具,也是从繁复而笨重的罗马军鞍样式中衍化而来,我不喜欢它们的历史。”Lee说,“蒙古马鞍非常轻巧,当年匈奴人就是坐在这种马鞍上用刀与人厮杀,征服了东亚北欧。这是它光辉的历史。”
Genese面无表情地说:“我不喜欢匈奴人,他们生而野蛮。”
“希望我的直接没有令你产生厌恶。”
“哦,不,Lee,Doctor Lecter的朋友永远不会令人感到不愉快的。”
Genese的话在Lee听起来不仅刺耳,而且令人蒙羞。
昨晚三点,这位年轻人曾敲开他的房门,并且用冷冰冰的口气勒令他满足他那具因发情而变得潮湿的身体。
Lee没有把不悦的情绪表现出来,而是伸出手从Genese手中接过马辔,将他那匹拥有高贵血统的小矮马交给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