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战时的唯一一方净土——奥地利。
四年前,在萨尔茨堡的湖岸,Hannibal曾经像是这样,将重生不久的Will引荐给他们的“新朋友”。
那晚,Will穿着和Hannibal几乎相同的棕色西装,系着一条铅灰色围巾,是Hannibal最喜欢的一条围巾。
他们在被全世界称之为“永夜”的时期中,过着昼伏夜出的生活。
记忆中永远的盛夏。
凌晨过后,他们总是与新朋友坐在同一张餐桌旁的。
Orlando发觉了Lee的走神儿,转过身将视线投向大门方向。
Lee垂下眼神,微微沉下头来,深吸了口气。
……盛夏时梧桐树叶的气味儿。
当晚凌晨,四个人坐在同一张餐桌旁。
第5章
“烤羊肉佐野生菇菌酱,脊肉来自于一头爱尔兰的山羊,意大利人喜欢用迷迭香烤肉,但那不是Lee的口味。”
附着油亮深紫色浇汁的三角形羊脊肉,呈六瓣小苍兰的样式,摆放在烫金磁盘中。
另一道菜是布列坦尼野生蓝龙虾,用80°温水浸熟的虾肉,淋满蜂蜜黄芥,被搅拌成淡金色的沙拉。
夏布利干白酒杯有轻薄的杯壁。微岔的吹制处理,使人想要用嘴唇去接触杯缘。
这间装潢并非复杂的客厅,有青铜色地毯与木质饰板。巴洛克风格的铃兰花雕刻被藏在饰面的搁栅中,泄露出一种被暗淡颜色所压制的华丽风格。
Doctor Lecter把一样最浮华的物品——枝形吊灯,悬挂在餐桌上方。弯曲的灯臂环绕着一株镀金制红栌树,22片水滴形水晶组成穗子列阵,充当拉杆作用的黄铜锁链,一端由吊钩挂起,从中柱的顶部牵链灯碟底部。整体与凡尔赛宫镜厅中的吊灯有七八分相似。
“激光切片机会使被切割成薄片的肉类丧失韧性口感,作为本世纪最失败的发明之一存在。而为了快捷满足口腹之欲,人们总是更愿意购买它,而不是菜刀。”
Hannibal扶住西装的门襟,在桌旁的上首位置坐下来。
每个人面前有两只酒杯:红酒杯和干白葡萄酒杯,龙虾对佐酒并不挑剔,但传统的Doctor Lecter,坚持认为干白是能使人对海鲜肉上瘾的饮料。
Orlando的眼神经过Lee,落到Hannibal脸上。虽然主人强调今天他们坐在这里的目的是吃喝,但他仍然明白,自己是不能像平时一样随便的。
Hannibal端起面前的红酒向三个人示意,Lee一口气喝光了一整杯酒。
“你繁复的礼节令我对羊肉垂涎三尺。”
“大部分人因为色欲葬送前程,如果有一天你失去了对『Push』的控股权,那一定是因为太专注于吃肉了。”Hannibal说。
在其他人还没有动餐具之前,Lee拿起了他的酱勺,将黄油碟里的酱汁兑进盘子,使用调羹舀盛了一满勺虾肉。
Orlando看到Hannibal笑了,他就像Lee的兄长或者叔父,因为过度宠爱晚辈,而忽略了礼节和严苛的标准。
Lee没有立刻把虾肉送进嘴里,而是抬起头对Orlando说:“应该先吃龙虾,Lecter对海鲜的处理会比较清淡,如果你先吃羊排的话,就尝不到虾肉的味道了。”
Orlando还是没有去动餐具,左右手前二十几样餐具简直令他感到头疼。
虽然他是在社会中流家庭里长大的,并且有位做大学校长的爷爷,但持续十几年的战乱,令世界上百分之八九十的人类完全丧失了对传统礼仪的记忆,他早就忘记了怎样使用它们了。
Hannibal观察着他们两个,即便是在饮酒的时候,他的眼睛依然没离开Orlando的脸。
Will面无表情地将视线投向Hannibal。
突然间,Orlando的眼神从Orlando的方位移向Will。
他们对视的时间也许只有一秒,并没有惊动这张餐桌周围的另外两个人,但是,就在那一秒钟里,Will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厉,Hannibal似乎有些得意。
Will不把双手放在桌子边,他像个叛逆少年一样,不肯遵循基础用餐礼仪。
但Hannibal并不介意。
“我记得你是喜欢海鲜的,尤其是野生虾类。”Hannibal微微向右探着身子,同时使自己的腰间保持笔直。
他面带微笑,用最友善的语气对Will说,“年轻的味蕾,对带有鲜味儿的食物的兴趣,不亚于猫。”
他亲自用调羹为Will盛了一些龙虾肉,放入他面前的盘子里,又将一点白色乳酪酱汁倒在上面,慢慢把调羹放回原处。
Will没有去看Hannibal一眼,他也完全不用眼神去理会其他人,不笑,不说话。不过当盘子里有了食物,他终于开始低头吃东西了。
Orlando认为这个人有点像是一只倔强的猫,尤其是当他吃东西的时候,用一双大眼睛扫视桌上其他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