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手冢……”三日月昼怔了片刻,连忙把询问“你没事吧”的渡边润也推开,但手冢国光径直走入她的视线,向两人问过晚好,面不改色的用毛巾擦着鬓角运动后流下的汗水,迈着细白笔直的双腿扬长而去了。
尽管他什么都没说,但三日月昼就是猛然抖了个激灵,从他逐渐远去的背影里嗅到一丝气闷。
那一刻,三日月昼瞬间明白了切原赤也得知自己要帮他补习时的心情,可以称得上是动物面临即将到来的危险的本性:完了,彻底。
耳边渡边润也的关切和折返回来的山地车主的致歉就都成了混沌的一片,她颓丧着眉目,揪着头发恨不能以头抢地。尤其是少年还掰着她的肩膀追问:“刚刚……你也没有一点心动的感觉吗?”
耐心已经到达了临界点,她抬起藏在乱七八糟的刘海下带着浅浅黑眼圈的眼睛,锐利的刀锋和寒意顺着闪亮的深棕色瞳孔渗透出来,手背上的青筋凸现,盖子没能拧紧的矿泉水瓶被拧成了麻花,五官攒在一起又不可遏制的挤出冷笑,随时随地要将他浑身上下两百来根的骨头一枚一枚剃下来:“渡边润也……我之所以没有揍你,是因为你刚才帮了我,虽然多此一举。好话歹话都说过了,如果以后再纠缠我……”伸出拇指在脖子上划了一道:“把你头拧下来。”
扭头将塑料瓶砸进垃圾桶里,怒气冲冲的跑回酒店,准备找个无人的角落蹲着冷静一下,想好该如何同手冢国光解释就去负荆请罪,但紧接着,一个庞大的疑惑闪电似的划过脑海——她凭什么跟他解释。
而立在原地的渡边润也被她杀气腾腾的表情和刀子似的狰狞眼神吓的双腿打颤,抽了几下鼻子,一米八几的大高个险些哭出来。
至此,少年心里那点黏黏搭搭,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和幻梦碎成了地板上的一滩玻璃屑。
“早知道这样有用的话,我才不会和他费这么多口舌。”得知青学盛传的“渡边润也由爱生畏”的原因后,三日月昼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那时,为期五天的修学旅行结束不久,她不知着了什么魔怔,每日午休雷打不动看漫画时间转移到了家政教室做点心。这些还是次要的,最具杀伤力的是她屡战屡败毫无长进的厨艺,作为小白鼠的花崎诗织品尝过指甲盖大小的碎渣后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掐着自己的喉咙朝垃圾桶里干呕了半晌:“你送给手冢君的就是这种东西吗?你们俩是什么仇怨?”
“重点不是味道,是心意。”她放下托盘,解开围裙随手一丢,说服自己不必为厨艺不精而羞愧,坐在小圆椅上翘起二郎腿:“我还特意询问了千石,他应该最清楚这个年纪的高中男生喜欢什么。”
“是什么?”
“巨/乳的成人杂志。”
花崎诗织当场捂住自己的眼睛,恨不能从六楼跳下去了此余生。
而同一时间,秋日罕见的阳光明媚,秋高气爽的午后,手冢国光坐在网球场外的观众席上,双手交叠,支着下巴,洗脸时打湿了额前的头发,混着汗水一起往下掉,满脸阴郁:“我好像被三日月讨厌了。”
满脸关切的大石秀一郎的问题“出什么事了”所得到的回答莫名其妙,他坐到手冢国光身旁,看到一侧敞开的盒子里装着和精美的包装完全不匹配的,烧糊的,一看就知道味道如何的小饼干:“手冢,你以前从来不收女生送的礼物。”
“不……”这不是他本意,是三日月昼直接从教室窗口丢下来,砸到他怀里的。
不正常感已经接连持续了好几天,最开始是从储物柜里被塞上成人杂志,并且贴着“请用”的便签开始的,那字迹龙飞凤舞,全然是三日月昼的神韵。值得一提的是持续几天在垃圾桶里发现这类杂志的松平先生一直守株待兔,等待这位违校规违背者的现身,直到他发现丢书的人是手冢国光,浑身的气焰就消弭了,慈眉善目的笑着拍着他的肩膀:“原来是手冢君啊,老师年轻时也偷偷看过不少,理解理解,但还是要克制一下。”
嗯?
当然,这只是个开始,接下来的事发生在体育课上的分组篮球赛,原本在女生组的三日月昼主动请缨和手冢国光组队,可怕的是体育老师麻生小姐竟然同意了,早乙女琉奈一度想质问她究竟给麻生小姐灌了什么迷魂汤。成功打入男子组的三日月昼俨然成为一个传球机器,所有断下的球一概交给手冢国光,从不打配合的三日月昼这次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了——哦,假如没有手滑砸中手冢国光的后脑勺,也没有伤到鼻梁的话,而三日月昼真心实意为此满脸歉疚:“我以前都是直接投三分,没怎么传过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