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了件浅紫色的印花T恤,牛仔短裤下露着颀长白净的双腿,遗传自母亲的冷白皮肤在阳光下就像是个发光体,不说话时还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模样,一开口就原形毕露:“我果真不喜欢心思细敏的人,说一个拒绝的不字就会产生隔阂。多亏了我这聪明的小脑袋瓜,你得好好谢谢我。”
“谢你什么?谢你弄脏了我的衣服还是谢你多管闲事?”立在一旁的真田弦一郎拍去小腿上的灰尘,低着眼帘扫了她一眼:“比起心思细敏的人,你更讨人厌吧。”
三日月昼居然一本正经的回答:“讨厌我的人只是嫉妒我的美貌和才华。”
真田弦一郎捂住骤然跳动的太阳穴,他知道自己噩梦一般的暑期就要来临了。
立海大今年的期末考试时间安排的比青学晚了三四天,正式放假时间也迟了一步,从假期第一天起就要应付三日月昼这件事让他无比绝望,和他一样绝望的还有仁王雅治。
他勾着像是怎么也挺不直的胸膛,以前三日月昼一度认为他年纪轻轻就患上了强直性脊柱炎,迈着修长笔直的双腿和柳莲二一起从林荫大道走来,一眼就看到了立在校门口岿然不动的真田弦一郎和他身侧跨在单车上的少女,距离甚远又许久不见,一时之间没能认出这道身影的仁王雅治发出调侃意味的“噗哩”,同伴早已拿起了不知何时取出的笔记本——尽管真田弦一郎谈恋爱的可能性趋近于零。
真田弦一郎的时间比物理公式还要有规律,八小时训练,八小时学习,余下用以苦练心性和睡眠,生活显现出乏味的枯燥,十六岁就已经开始提前步入老年生活了,柳莲二曾一度揣测这就是真田弦一郎一年之间就从满脸胶原蛋白衰老成二十多岁,说不定说三十岁也有人信的青年的原因。
“真田——”仁王雅治勾着书包远远喊住他。
三日月昼从遮挡视线的真田弦一郎身后偏着脑袋,他埋在树荫下英朗的脸颊和挂在肩膀上头的小辫子就倒映在她澄亮的琥珀色瞳孔里,十指一紧,冷气就从齿缝里硬生生挤出来:“仁王——雅治——”
少年举在半空的手和往前去的脚都僵住了,条件反射的隐隐胃疼,他一瞬间就想起了童年被女神雅典娜的裙子所支配的恐惧:“第三……”
心里好像被狠狠戳了一刀。
“啊……原来是真田的侄女。”柳莲二又口吻失望的补了一刀。
也就是去年,三日月昼曾在早乙女琉奈采写全国大赛时在照片上见过柳莲二,和乾贞治同框站在一起居然形成了两个人没有眼的千古奇观。
名为“恶作剧”的细胞构成了他的皮肤和血液:“哟,第三,你怎么来横滨了?”
毫不意外,仁王少年被迎面而来的单肩包砸了个正着,捂着鼻子直喊疼,口齿不大清晰:“这么长时间了,第三你一点都没变温柔。”
“呵,你管我。”她皮笑肉不笑的抖了抖嘴角,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分针马上就要追上时针,在十二点重合了。
弯腰勾起丢在地上的单肩包,能通过松垮的领口看到里层平坦的工字背心,三日月昼的胸脯也和她的性格一样,多年以来丝毫未变——对这个年纪的少年来说,女生的胸围似乎比未来要选理还是选文更值得瞩目一些。
肚子发出擂鼓似的轰鸣,她婆娑着下巴细细忖度了几秒钟,咧着牙一把拽过真田弦一郎肩膀上的书包,踩上脚踏板,佝偻着腰一下就如同离弦箭一般冲了出去,一手把着把手,一手高举着他的书包挥动,发出类似动物的低沉诡谲的笑声:“真田弦一郎!赶快跟上,不然我就把你的书包丢到神奈川的海里去!”
“你这家伙!不可饶恕!”
仁王雅治扶着柳莲二的肩膀才能勉强支撑住发软的双腿。
好友看着他按压着腹部的手掌,微微蹙起了眉头:“怎么了,仁王?”
他垂着脑袋,斜着眼睛望向一边嘶吼一边努力追上前方山地车的真田弦一郎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往事,牵强的拉开嘴角,回复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答案:“我对这个笑声过敏……”
虽然三日月昼早已离去,但她像电音似的笑声一直回荡在仁王雅治的耳际,迟迟不肯消弭。他不禁回想起儿时为了一场圣诞节的联合表演,她亦是用这种奸佞笑声将他按在地板上,强迫他穿上女神雅典娜的白裙子:“不许哭!抽签抽到了你了哭也没用!”
那时的仁王雅治早已到了记事知羞的年纪,稚嫩的婴儿肥并不能掩饰他削尖的下巴和俊秀的五官,披肩发和长裙加身竟然意外的惊艳,以至于小学生活的前几年一直被人拿着饰演城户纱织的剧照询问是不是有个长的特别漂亮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