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捋着她散在背后的秀发,低下头蹭着她的颅顶,没有说话却无声给予了她最大的支撑:“去洗澡吧。”
“好。”消沉的时长也就五个手指能数过来,深呼一口气就恢复了没心没肺一身轻,甩掉拖鞋踩着大理石地板一路跑回卧室换上睡衣。手冢国光面对脚边这摊东倒西歪的猫头拖鞋,皱着眉呵斥:“把鞋穿上!”
“喂,国光——”她一边套T恤,一边从卧室里露出半个圆润的肩膀,挤出脑袋,双手拢在一起原本想比个心,最后成了个球,笑着说:“世界是柠檬味,而你是草莓味啊。”
“把鞋穿上——”
“是是——你到底听不听的懂情话啊手冢爸爸。”
手冢国光确定自己是被气笑的,他拾起她随手丢在一边的挎包,露了个角的钱夹从没拉严实的拉链口袋里掉出来。这家伙心可真够大的,走在路上也不怕被人偷。塞照片的那一侧是一张空白的背面,伴随着浴室淅沥的水声和电视里的情节混为一体,他抽出透明塑封底头的照片,翻过来,正面就是高中三年级戏剧社最后一场告别舞台童话剧当中,他们两个人的合影。
照片进过水,边角微微泛黄,甚至有些褪色斑驳,想必藏了许久。高中三年级的三日月昼蓄起了二年级剪去的头发,半长不短的散在颈窝,脸颊略显稚气,挽着他的胳膊,眼睛明亮,笑容张扬,而那时的手冢国光看到了她脚上穿高跟鞋表演留下来的血迹和磨痕,微微蹙眉,低头看向她的眼神里赞赏和温柔各掺一半。
正巧浴室门“咔哒”一声被推开了,手冢国光看了一眼头顶覆着毛巾乱擦一通,揪着衣领抱怨自己浑身消毒水味的三日月昼,对方见他沉默,回以不解的对视,他就夹着照片,调转方向,似笑非笑的抖露她的秘密:“惦记多久了?”
很久了,久到她都快不记得了。
--------------------
第56章 Chapter.56(补)
=================================
“那你呢?”鹅黄灯光里的三日月昼歪着头看过来,染过色后褪成深褐的头发堆在头顶,滑到背后,水把T恤染成浅蓝色,印着里头吊带背心的痕迹,几秒钟后手冢国光的手就握住她头顶上的毛巾,温柔的拭着滴滴答答的下颌,动作见她听到对方的衬衫摩擦的细微的沙沙声,视线被遮住了,她只能从缝隙里试图扬着下巴去看他,男人半抿着嘴唇,被刘海半遮住的眼睛微垂成好看的弧度。
他的答案是:“一直都是。”
说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开始似乎真的是一直,从那只把黄发不良少年的脸堆在灰扑扑的砖墙上的靴子开始,从那件过分厚实的羽绒服开始,从小巷里惊鸿一瞥开始,从桀骜不驯的笑容开始,就是那个时候吧。好像弄不清楚了,又好像都记得。
不知道她是什么表情,纤细的关节上留着可能永远消不掉的茧子,抓过毛巾边角往下拽了拽,将露出来的一片光洁白净的下巴也遮个严实,隐约察觉对方正一点一点控制着对话的节奏,比着手指指向他:“你犯规——”
他把照片正着填回去:“这张照片有存底吗?”
“有哦。”说白了,她对手冢国光的要求基本言听计从,就是因为贪图他的美色,毫无防御能力,三日月昼总是如此为自己的没出息狡辩,把存照片的文件夹里其他不为人知的秘密忘的一干二净,手冢国光说想换个手机壁纸,她就雀跃的像个马上要去春游的孩子。
和三日月昼一样,手冢国光对社交网络没多大兴趣,如果不是通讯要求,或许他连Whatsapp都不会下载,老式手机的信号太差才更换了智能机,没有设密码也就算了,所有的界面都还保持着老掉牙的初始设定,如果不提机主的年纪,单看外表猜是花甲老人也没毛病。
就在她已经蹲在茶几前摆弄笔记本,打开文件夹,在一溜缩略图的提醒下浑身抖了个激灵,刹那间联想到了一些不愿面对的事实。身后的手冢国光见她动作迟缓,“怎么了?”一开口,已经提到喉咙里的心险些跳出来,熟悉的情绪再度浮现出来,连脑海里噼里啪啦闪过的那一溜字都和多年前一模一样——完了。
手冢国光眯缝着眼睛,在她握住鼠标动也不动的手上觉察到了端倪,索性自己来一探究竟,只是手刚伸过去,三日月昼就被踩了尾巴似的护紧电脑,把“做贼心虚”这四个字落到了实处,紧张的口齿不清:“不不不不行!”
“三日月昼——”
她坚定不动摇的咬着嘴唇,他只好握住她的腰把人勾远,直接将她两只手腕并在一起钳制在宽厚的掌心里,另一只手抓住鼠标,看起来像是从背后相拥的热恋情人,但只有身为当事人的三日月昼知道,当他看到屏幕上弹出来的他和不二周助,和迹部景吾,和真田弦一郎的合影——虽然全部是高中参加公开赛时帮新闻社的照片,还打着水印,难以归咎到偷拍的行列,但单从角度看还带着刻意又刁钻的暧昧,值得一提的是,高中期间在更衣室意外将不二周助扑倒的照片,就是那张闹出腥风血雨的照片居然也在列入其中,镜片上折射出的锐利的冷芒险些让她颤抖着哭出来:“那个……我还能解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