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季圳然笑了,指尖缓慢地摩挲,“是么?”
“嗯!”以往冷淡的池蕴,这次格外热情地点了头,还加重了音调。
不是她的风格。
心觉奇怪,季圳然加重了点儿摩挲的力道,眸色悠悠,“怎么了?婚礼现场不顺利?”
其实池蕴之前接电话,他问她现场顺利么,她回话的一个“嗯”字已经让他感知到消沉。
那不像是释怀,更像是空落的孤寂。
有种飘然于尘的落寞感。
季圳然不明白这种情绪的来源。
他知道今天池蕴不让他陪着,是自己和李佩华有话要说。但该是怎样的对话会让她的情绪这么不上不下?
季圳然猜不到。
他盯着她的眼睛,“池蕴?”
池蕴静了几秒,说:“我亲妈立过一个遗嘱,我十八岁的时候会继承到她留给我的一笔钱。但当年没法兑现,今天李佩华把剩下的存折都还给我了。”
“我和她的关系,也在这笔钱后彻底结束。”
或许是和钱相关,池蕴抬眼,“你会觉得我唯利是图么?和她纠缠这么多年就为了最后的这笔钱。”
季圳然猜这笔不是小数目。
但他不猜总额,只抚摸着她的长发,说:“你妈妈留给你的,就是你的。钱这种东西的确敏感,人性因它而难评。但为自己争取该有的利益,没有错。”
是真的对季圳然太信任了。
池蕴直接就拿出这两张存折,坦然地摆在他面前,“那季圳然,我现在是不是也算稍微有些钱了?这样的我,你愿意和我结婚么?”
袒露的两张,展开,上面的数字都清晰。
八百万。
季圳然一愣,池蕴就这么毫无保留地给他看。
“蕴蕴.......”
池蕴淡笑:“虽然我知道,这些钱比起你账户的那些,只算分毫。但我想尽我全力,去对你好,让你很多年以后,都不会后悔选的另一半是我。”
季圳然神色复杂。他喉咙微涩,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像你总习惯了对我好,好像这段关系,我一直在无条件地接受着你的好。但你不知道,这让我多么想同等地去对你好。”池蕴说,“其实我心里够清楚,去年如果不是你出现,我依旧是那个躲在龟壳里不敢去找你的胆小鬼。”
“有关你的消息,我这些年都既纠结又渴望地去捕捉。从你毕业,到进外交部,一路走来的每一条新闻,都被我记录下来,锁在了我秘密的备忘录里。”
池蕴的手机早就设置了季圳然的脸部解锁。
甚至她的密码会是什么,他也都知道。
但那个始终存在于手机里的秘密备忘录,他不知道。
眼见着池蕴把手机拿出来,打开备忘录,面部解锁后,里面呈现出密密麻麻的很多内容。
有新闻的截图;
还有季圳然作为优秀毕业生回溪安一中和清大演讲的图片;
更有毕业后他出国历练险遇难后完美结束工作,完好归国的采访。
一幕幕,从清隽的少年到成熟的男人。
她错过了他整整十一年的成长,却也竭尽所能去弥补,去想填满那些空白。
时间从早到晚。
2014年10月15日,秋,我和他分手。
2015年3月24日,春,他回溪安一中演讲。
2017年6月9日,夏,他提前修完本科学分,保研,出国跟队实习,为期半年。
2020年9月13日,秋,他正式转欧美使馆。
2021年8月6日,夏,他们在国旗下第一次重逢。
2022年12月28日,冬,他回清大作为优秀毕业生演讲。
......
连带夸赞他的新闻稿、记者发言都会被池蕴记录下来。
极其用心的。
“......”
季圳然僵硬地坐在副驾,看着池蕴手机上全是有关于他的点点滴滴。尤其是国旗下的那张合影,不仅是他注意到她,池蕴甚至侧过手机,当时已经拍下和他的合照。
包括后来,去年年末后重逢,他对她说的很多话,她都记录下来了。
“非搬不可么?”
“池蕴,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蕴蕴,我好想你。”
“给,就要是最好的。但这还不算。”
“喜欢么?我的小玫瑰公主。”
“是你让我彻头彻尾,全都属于你的首日。”
“怎么办?宝贝儿,好想和你结婚。”
宝贝儿,好想和你结婚......
那晚抚摸着她的无名指,他低不可闻在她耳边沉缓说下的这一句,被池蕴听清。
这一刻,池蕴是在回复他的心之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