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月抬手摸了摸鼻尖,讪讪道:“哦。”
“你刚刚跑的怎么这么快,我记得你长跑不快啊!”
“……”
“我短跑快,追我的人被我甩身后一大截,就没有信心继续追了。”
“也是,”江明月在她身旁撑手坐下,有点好奇,“你是经常被人追着打吗?”
“我又不惹事。”鹿可闷声回答。
注意到她脸颊处的伤,江明月指了指自己的脸。
“你这里,还有这里划伤了。”
鹿可把脸转向另一边,她又没有失去知觉,脸上的疼她还是清楚的。
“你等一下,”江明月从旁边站了起来,“我去买创口贴。”
她跺了跺脚,似乎腿有些蹲麻了。
直到江明月走远了,鹿可才尝试着抬起右臂,肩颈牵连着臂膀,小臂又肿又痛,抬不起来,只好作罢。
江明月不一会儿就折返,在她旁边蹲下身,左手拿着一枚卡通创口贴,小心翼翼的贴在她下颌处的创口上。
“学校超市就只有这种卡通的了,你别嫌弃。”
“我不嫌弃。”
“很疼是不是?”
鹿可抿了下唇,“其实还好。”
“骗人,我都看你疼得整张脸都皱起了,”江明月撇了撇嘴,弯腰看她。
鹿可避开她的视线,而后长长的“嗯”了一声。
静默了几秒。
鹿可垂下眸,细密睫毛边缘潮湿发亮,有一绺长发从头绳滑落,搭在凹陷侧影的颈窝上。
“我其实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放到平日里,遇到这样的情况,如果对象不是江明月或者任年年,她大多数情况都是选择视而不见的。
她和很多普通女生一样,力量单薄瘦小,本就处于劣势,和救世主相对的是她更爱自己。
永远不要轻视人的劣根性,同样也不要忽视绝境处人逢生的勇气。
“你就很好啊,还给我通风报信,大善人。”江明月轻啧了一声,说:“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永远。”
她直起身来,向她伸出右手,长睫下的眼睛漆黑明亮。
鹿可觉得诧异,向她看去。
那双手细瘦而白,骨骼分明,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一直延伸到小臂。
停了两秒,她略微抿了下唇,“我其实也是有自己的目地,不全是你想象的那么好。”
只因为你是江熠的妹妹,所以对你的什么事都格外关注。
鹿可在心底默默想着。对她的好大部分是因为另外一个人,她肯定一时间很难接受。
相反的是。
江明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耸了下肩膀:“那也挺好啊,我还怕你和我交朋友吃亏了呢。”
“嗳,和我一起玩的女生很少,就只有那几个体训生,短发的,上次运动会你见过。这样的话,你应该是我在高中交的第一个长发女生。”
鹿可听完她的一番话,竟然也生出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清凌凌的眼眸眨了眨。
“其实我也没有多少朋友。”
江明月并不感到意外:“所以说嘛,朋友不在于多,而在于精。”
看鹿可还有些沮丧的成分,江明月提议:“为我们成为永永远远的好朋友击个掌。”
江明月举着手,嫩白的掌心正对她。
鹿可迟疑了一下,还是举起左手,击掌上去,临到关头,江明月却往旁边一偏。
瞬间扑了个空。
江明月扬起得逞的笑容,古灵精怪的。
鹿可眨巴了眨巴眼睛:“……”
切,也太幼稚了吧。
*
一整个下午,鹿可都坐在位置上。
他们每个星期都会平移一次位置,现在她的位置靠窗,窗户外就是走廊。
如今右臂动不了,因而记不成课堂笔记笔记。
但鹿可又担心老师在课堂上发现她的异常,所以她偷偷的,在自己左侧桌面摞起了一叠书,用来遮挡老师分过来的视线。
一切平安无事,安逸的仿佛中午经历的一切就是一场梦境。
临近放学,老班却突然敲了敲她的窗,示意她出来。
当时鹿可正在看手机,浏览框里搜索着如何消肿,听到声音回过头的那瞬,老班的脸就浮在窗户上,她吓得心跳都快停掉了。
……
办公室安静的只剩下空调扇叶声,老旧的立式空调簌簌抖着。
昏黄的日光从窗外斜入,在墙壁上拉扯出三道瘦长的影子。
教导主任推门进来,他右手里拿着一只茶杯,水面升起白烟似的水汽。
门甫一被阖上,门和门框碰撞的强烈声音。
那三个影子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