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淑清回来了,坐在炕边一言不发,看外孙女摸索着从那个小浴室里出来,才站了起来。
“不言啊,姥姥给你保证,那小王八犊子不会再来啦!今天我们几个人给他一顿臭骂!后院你王婶还给了他一巴掌!”
“姥姥,辛苦你们了,很晚了,去睡吧。”
周淑清很是愧疚,记得柳不言从小就是个活泼的性子,在小院子里疯跑,抓蝴蝶,抓蜻蜓,上蹿下跳,割草喂公鸡,取鸡蛋,可如今来看,这个女孩的身上,没有一点儿过去的影子。
夺舍也没有这么彻底的吧。
第8章 你小子,到底在农村干嘛
“啊,姥姥给你个东西。”周淑清在布包里翻来翻去,最后从内袋里翻出了一串儿东西。
“前阵子赶集,路上碰见个算卦的,姥姥给你算了一卦,那大师说,你这眼睛啊,有这串东西就能治好,你得带着。”
柳不言接过串子,一寸一寸摸着,那塑料的质感,看来是被骗了。
“姥姥,这个多少钱啊。”
“害,问这干嘛啊。”姥姥给不言铺好了床铺,摆正了枕头,还拍了拍正中间。
“很贵吧。”
“不贵。”
“那是多少钱啊。”柳不言知道姥姥没有退休金,每个月都捉襟见肘,所以她总是会给姥姥一些钱,但这老太太一文不花,都存在了银行里。“姥姥,别总为了我花钱,也给自己花些,不要再存钱了。”
“哎,睡觉吧,我大外孙女,如花的年纪,可不能因为瞎了就不管,姥姥也帮你攒钱,以后就能再次好好看看这世界了,姥姥见过的世面小,一辈子没出市里,你得帮姥姥,多看看,看看天安门,看看升旗。”
柳不言熄了灯,待姥姥回了西屋睡觉,独自一人哭成泪人。
为了重见天日,不只是她一个人在努力。
几日后,村子依旧美好、平静。沈丘扯着柳不言出了门,写新场景之前,集中思考很重要,首先,要先清空大脑。“哎?不言,你没见过的人,在你眼里你会给他安一个什么样的头啊?”
“自然是根据声音,安个合适的,但不具体。”
“比如呢,比如?”
“比如村里有几个孩子,在我脑海中有些脏兮兮的,可能还留着鼻涕,没有人管,穿得也很邋遢。”
“你还别说,安得很对。”
柳不言点了点头。
“那我呢?”沈丘问这句话的时候,显然小心翼翼的,他期待着,又不敢期待太多,他盯着地里的玉米看,一直看,一脸视死如归。
“你?”
“嗯。我。”
“瞎了的人唯一好处,就是可以把自己认为最帅的脸安在一个......”
“一个什么?”
“一个,对自己好的人身上。”
文字爱好者的游戏,沈丘真是玩儿不起,但是心中又痒痒的,每次游戏开始自己又全身心投入。他苦笑,“行啊,看来我在你心里还是个帅哥,真是良心老板。不像那几个邋遢孩子,让他们叫我神仙哥哥,跟要他们命似的。”
“可能他们害羞吧。”
害羞?那天那个鼻涕小屁孩儿还瞪了自己一眼嘞!
“今晚你帮我问问?”沈丘随口一问,他觉得以柳不言的性格,应该不会跟自己去那种闹哄哄的场合。“好啊。”
“啊?我的意思是一起去乡村版livehouse,你确定去?”
“嗯,去看看没什么不好,以宋耕的性格,要想息事宁人,很难的,他......有点执着。那日村民们都帮我了,我得接地气,其实我不是不接地气,只是我看不见,去那种地方,总是不安。”
宋耕,有点儿执着?柳不言真是谁的面子都给,昨天沈丘回去翻了翻以前的新闻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情。
“没事,我在。你去听听,以后也好描写那种场景不是吗?”
当晚,锣鼓喧天,没有鞭炮,只是多了个拉二胡的老爷爷,非要上去表演一首,今天的热闹就在于,好像大家谁想表演才艺都可以,柳不言坐在角落里,手里拿着沈丘买的烤鱿鱼,一群小女孩儿围着她,总想碰碰她但是谁都不太敢。
“仙女姐姐,可以碰你一下吗?”
“我吗?”
“嗯嗯!”
“只握手,可以吗?”柳不言摊开手,瞬间有几只小爪子摸了上去,“姐姐,你手好凉啊。”这句话刚说完,就有个小姑娘冲着柳不言的手哈气,她们几个人,貌似都在瓜分着柳不言的清冷,“这样就好啦!”
从烤串摊旁走过来的沈丘,看了这一幕,拿起手机拍了好几张,半年多没发朋友圈的他心血来潮发了一张,配个什么文字好呢,算了,什么文字都无法表达他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