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晚上恢复,晚上几点呢?
江序闭上眼睛,大脑内部的浮尘们还没有落定。
她再次用精神力编织了一张巨大的网,细密紧实,与团团“黑雾”泾渭分明。
它们在随着生命体征而跳动,各有目的地,想要回到最初扎根的地方。
所有黑雾都在乱哄哄的跑动,然后在抵达目标地点后,平息下来。
这个过程无法干预。
江序对徐向晚说出依赖性需求,“想喝水。”
徐向晚给她倒。
江序又想吃水果。
这一刻的她无比麻烦,给她剥了橘子,她想吃香蕉。
给她拿了草莓,她又想吃梨。
白水嫌淡,牛奶嫌腥,果汁酸甜都在挑,热了说怪,凉了说冷。
冲杯豆奶,不是嫌浮沫多,就是不想喝“疙瘩汤”。
徐向晚被她使唤得团团转,期间江序又想看电视。
这个节目看几秒,那个节目听一会儿。
先说刺眼,再讲刺耳,还有难看、尴尬、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的吐槽,总之要换。
徐向晚遥控器刚放下,就要拿起来。
果皮削一半,又去拿水,刚从抽屉里找到茶叶,又到了换台时刻。
简简单单的三循环,让徐向晚围着床头小桌忙成了陀螺。
徐向晚:……
“停一停,江序,停一停,我累。”
江序看她干干的脸蛋,“不哭了?”
徐向晚:“……对,不哭了,刚才是我矫情了,你放过我。”
江序笑了声,“给你个惊喜。”
徐向晚疑惑。
江序让她靠近一点。
徐向晚就朝她靠近。
江序从被子里伸手,摸了摸她脑袋。
“看见没,这就是医学奇迹。”
徐向晚愣了下,轻轻晃动脑袋,发顶蹭过江序的掌心。
然后她也伸手,一拳打在了呼叫铃上。
这很痛。痛感很好掩饰了她再次溢出的眼泪。
“我痛才哭的。”
江序拧眉,“怎么这么莽?”
高行乐听到铃声,来看她的医学奇迹。
手都好了,腿脚就是时间问题。
高行乐趁热乎,给江序安排了个检查,看她脑部阴影的变化。
江序很有当小白鼠自觉,乐意配合。
检查结束,她们都有胃口吃饭了。
饭菜在保温饭盒里,徐向晚惯性捧碗喂江序。
等江序吃了一口,她才愣了下,又挖一勺饭菜皆有的食物,送到江序嘴边,“最后一次了,以后你要自己吃饭。”
江序不解,“为什么?”
徐向晚:“因为护工这种事,很多人都能做。”
江序:“……”
这姑娘怪记仇的。
吃过饭,就没有其他事情。
徐向晚用热水泡手,打算再给江序按摩一次。
她不想闲下来,一闲就乱想。
江序说不用,“我们聊聊天。”
聊徐向晚感兴趣的、也最擅长的音乐。
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她是闪闪发光的。
徐向晚挠挠头,“好吧,如果你想跟我聊梦想的话。”
“其实我喜欢唱歌,是一个很可笑的原因。我从小没得到过夸赞,但是我过年的时候,被抓出来给亲戚表演节目,我什么都不会,就模仿电视节目里的歌手唱歌,我已经不记得那时候有没有唱跑调了,反正那些亲戚都夸我了。”
很长一段时间,徐向晚都很坚定的确信她很有音乐天赋。
然后在青春敏感期,意识到过年的时候被抓出来表演节目,很像个小丑。
再次坚定,是靠唱歌拿了一笔奖金。
虽说那时候傻兮兮的,没能把钱留在自己手里。
絮絮叨叨的诉说里,徐向晚心情回归平静。
她不好意思,“对不起,居然还要你安慰我。 ”
江序拉着她手,借力坐起,“那我是不是也得道歉,让你担心了?”
徐向晚笑道:“为了表示诚意,我们还得互相磕头。”
江序有了展现诚意的机会。
“我腿好了。”
她获得了身体掌控权。
徐向晚愣了下,又一次抬手,这次被江序拦下,没能捶到呼叫铃。
“允许你哭三秒钟。”江序说着,摁了呼叫铃。
三秒钟,徐向晚眼泪刚掉两滴,时间就到了。
江序给她取了个外号,“小哭包。”
徐向晚大人大量,扶着江序下床。
和滑冰时一样,她刚落地,找不准下脚力道,不一会儿就熟悉了,走路轻盈松快,没有病体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