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有自己人传报:“南陈诈降——”
太迟了,两方早已打成一片。
作为这一片的最强战力,有臂弩的孟知尧很快被南陈盯上。
他们没有弓手,只能近战。
孟知尧贴着墙,本能的往房子里跑。
“尧尧!”孟莆杀了拦着他的小卒,也望包围圈跑过来。
看到还有支援,孟知尧放心冲了进去,然后拉上门背的栓子,四处打量地形。
被反拴住的门被人砸了一下,打斗声一墙之隔。
孟知尧从树上爬到厨房瓦背,藏在树叶背后。
砰!
门被撞开了。
院子不大,跑过来也就几步。
右臂机关往瓦上磕了一下,从手腕底下弹出一根弩箭。
准星、箭镞、站在门口不敢进来的敌军,三点一线。
咻的一声。
第二根箭扎到了破门而入的小兵肩头,耽误了后面进门的南陈兵。
而在他们身后,是一路杀过来的孟莆。
“她在那里——呃!”
发现孟知尧的敌军被弩箭刺穿了喉咙。
有人爬树,想摸上来,被孟莆一刀刺死。
孟知尧的最后一根弩箭,射中了孟莆背后杀过来的人。
弩箭也用完了,她收了机关,再抓着树枝坠下来。
平生第一次跑酷,居然是被逼的。
然而,外面的乱战还没有停下。
孟莆掂了掂手上的刀,又从几个死人手里顺了两把备用。
一地的死人。
院里没有什么血腥味,也可能是孟知尧闻不到。
她没有时间精力来想这些都是死人,只想努力地反击,不做被人宰割的猪狗。
回收弩箭后,她用新衣服擦拭干净上面的血肉。
“这个东西厉害。”孟莆看上了那一套护臂木甲机关。
孟知尧说:“回去给你打一套。”
孟莆打头阵,率先出门:“回去种田了,还要这个干嘛!”
“打野猪。”孟知尧是射手,不跟他出去,转身又爬上了瓦背,绕到前面,占据高点,给她哥再打一次辅助。
外面的局势好像对他们不利,南陈为这一次诈降做了很多部署,援军一波接一波。
孟知尧只有五根箭,射完就得下去回收 。
在摸尸体的时,似是一种天然的敏锐,她闻到了身后象征危险的气味,手腕往上一转,腕底青白的匕首突刺,随着她的转身,毫无预兆地刺入了偷袭者的心脏。
人死时的血泵向各个窍口,粘稠的血浆从敌军的嘴角滴落到她的脸颊上,那双灰下来的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
孟知尧的注意力不在血上,她还在回味刚才匕首刺入人体胸腔时,撞上肋骨、心脏的摩擦感和挤压感。
有些抗拒,还有些兴奋。
一道气流从死去的敌军后方自上而下挥过来,很快的剑,把那颗头颅斩断。
没有了敌军首级的遮挡,孟知尧看到了马背上长剑染血的瞿万里,和分割了天空与长街屋檐的如林金戈,如云白羽。
他手里的剑斜下来,最后一滴血水坠到满是灰尘的街道上。
瞿万里冷酷地盯着那具跪在孟知尧身前的无头尸,眼神可怖,居高临下,锋芒毕露,只有披风上的毛领柔和了他的面容。
孟知尧看到是他就放心下来,不多想,低头专心去拔那卡在肋骨中的匕首。
人骨紧紧的咬住了凶器,孟知尧踩在尸体的肩头咬牙使劲。
直到有人的披风把她完全笼罩,一双更有力量的手扣住她的五指,轻而易举地取出匕首。
孟知尧把上的血沫和碎骨在一片狼藉的衣料上抹掉,右手腕骨再一转,连续动听的机括声里,匕首收进机关中。
然后,她在那个宽阔的怀抱里侧身,仰头:“力拔山河啊你。”
瞿万里被她的笑容感染,也勾起了嘴角,眼里的笑意快速爬升,又捂住了她仰望上来的眼睛。
太明亮灼热,坦荡直率了,他受不了。
却也因此松了口气,问她:“你好像很兴奋?”
孟知尧平静报数:“我杀了六个人。”
是炫耀?是被自己震撼到了?是害怕?还是已经麻木,没有感觉?
他听不出来,只能说:“我杀了一个人。”
孟知尧把他的手从眼前扣下去:“你杀的这个是尸体,不算人。”
听完,瞿万里若有所思:“噢,我杀了一个人,一具尸体。”
他后退一步,当着孟知尧的面,收起那把长剑,说道:“秦剑,果然厉害。”
“让我看看。”孟知尧抓住剑鞘,看到露在外面的一半剑身,上面有铭文,“写的什么?”
瞿万里念给她听:“秦王政,四合剑。是始皇帝灭掉楚国后,用过的一把宝剑。”
传至如今,锋芒如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