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年终吏部考核有赏有罚,有升有迁,九祉城衙门配比调用各职官员十数人,致使大越各地又有差缺。
“紧急招募鱼龙混杂,实在不可取。”朝会九龙宝座上,瞿万里把翰林院拎出来,“左右无非是些小差事,过年了,闲着也闲着,选些人出来补一下空缺,怎么也比草率取用社会闲人要好。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众所周知,翰林院有正经差事的肯定不会被拨走,只那些太学府一类近日发年假了,日日无事。
其他衙门没有异议,他们巴不得这些人下来给大家伙打杂跑腿,平日里一个个清高劲儿,恨不得亲自上阵给他们磋磨一番。
“先从太学府开始吧,”瞿万里学着孟知尧素来惹不起的语调和神态,“今年也不见教出几个榜上有名的,想来是会做官,不会教书吧。”
邱问水低下了头,不敢实话,王仆射还在戒糖,已经活到了另一个境界,也没反应。
后面的事,就由林疏带人安排。
大臣们散朝后都在揣测帝心,唯有许尘关心不在焉,回了许府便去取马,一言不发闷声不响地往松河村去。
自大通了那隧道,帝都的人连常春县都不用去,直直往前方官道跑马,经过去常春县的另一岔道,往隧道去。
这一程,半日也用不上。
齐闰月看许尘关来了,不好让其他们看着,把人带回屋里,兴致不高:“你来干什么?”
“听说你要和齐大人去九祉城。”许尘关整张脸木木的,不做其它表情,看起来是怒极了。
齐闰月最近本来就烦,出远门也不是说出就出的,看到他更烦了:“你这是什么表情?我有自己的正事要做,去九祉城还能惹到你了?”
“我?我脸被风吹麻了。”许尘关继续木着脸解释,好在语气里是有态度的。
最近是越发冷了,又下过一场大雪,出个太阳化一化雪更冷。
齐闰月伸手钳住他的两颊,摸了摸,摸得许尘关慌张眨眼睛。
就在他正准备动情,要表情达意时,一个巴掌扇了过来。
这也就算了,那个巴掌打过去,齐闰月还凑过来,担心地问他一句:“有感觉吗?”
“……”许尘关眼泪都被扇出来了,“有啊。”
齐闰月还在担忧:“别骗我,面瘫要治的,不能讳疾忌医。”
许尘关猛的低头,给自己的脸一顿搓揉。
“吓唬你的,没有面瘫。”齐闰月怜爱地摸摸他的发顶,“九祉城十二万百姓成了吴国弃民,陛下愿意救,我爹愿意救,孟姐姐愿意救,还有许多人,都愿意去那个被抛弃的废城,我自然也愿意。”
许尘关一抿嘴唇,正要说话。
“嘘——”齐闰月摇摇头,她看着那扇阻挡风雪的木门,“别说话。”
想起孟知尧和乔寥在食堂烤火时聊的东西,她又学起孟知尧的神态和口吻:“不然我杀了你。”
许尘关:?
他点点头,好样儿的。
没到过年,齐俢、王时和齐闰月,还有一众官吏,都上了出京的路。
瞿万里与百官在长亭设下风雪宴,礼部乐士和歌送行,送别诗一首更一首。
“山高路远,多多来信。困难肯定有,姨母相信你一定可以逢凶化吉。姨母说话最管用了,”朱阿姨送了齐闰月许多实用的礼物,又看一眼站得远远的儿子,替他解释,“许尘关不是不想和你说话,他是怕你杀他。”
真该死啊,齐闰月低头看鞋:“……”
朱阿姨知道她脸皮薄:“嘿嘿嘿,别这样,姨母就是开个玩笑,是不是知尧叫你这样说的?”
孟知尧悄无声息地站到朱阿姨身后,幽幽抱怨:“我是什么大恶人吗?”
都来学她。
刚才瞿万里就在暗中观察,被她逮到了,才老实交代,说学她表情说话办事效率高,好用……
这一次承载官员离开的马车是新的,天工营把木轮胎换成了硫化过的两仪胶,轮胎是实心,很重,也很稳,而轮辐等材质依旧是木头。
在孟知尧的建议和协助试验后,第一套统一制式的轮胎花纹记录在册。
在天工营,弹簧也被陈师傅绕制出来了,同时,孟知尧失败了十六次的链结构也终于大功告成。
机械三大传动:齿轮传动、链传动和带传动,在第一年全部解锁。
日子一页页翻过去,转眼就要过年了。
除夕中午。
太阳照在雪地上,两双脚印旁陪着一串梅花印和一片乱七八糟的雪痕。
另一边,有一两道辙痕。
叮铃铛。
“龙旗阳阳,和铃央央。”孟知尧唱着诗经,拨动了车把手上的铃铛。
孟菖站在家门口大声喊:“孟——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