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也很冷,可是没有人会在乎他。
他只能自己爱护自己,他想要拉一个人陪着自己。
这是他欠他的。
程石大口的喘息了一下,从满室药香中退了出去,被外面的冷风一吹,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
他捏了下眉心,天上飘过了一片阴云,将原本惨白的月光遮住了大半。
沈江白身上的高热在第二日才退了下去,丞相夫人见他终于醒了才放心的被丫鬟们扶了回去。
程石始终站在门边,一个不碍事也不惹人注意的位置。
一直到第二日一早,他这个“再一次救了小少爷的人”也并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
早上沈修然得到消息,匆忙的赶了过来,然后就一直陪在里面。
程石只是这院中不起眼的一个下人,可能稍微有一点点特殊,但也仅此而已。
这样的冷寂时光是他生命中从未拥有的。
他的生命被复仇两个字占满,此前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这两个字努力。
他的身边围绕着许多不同的人,老师和外祖对他殷切期望,手下的人依仗着他而活。
这样只是单纯的站着,听着房间里时不时传来的低语或低声咳嗽,他的思绪前所未有的明晰。
但他并没有想任何事情,好像不自觉的放空,又好像全副身心都放在了一墙之隔的地方。
身后的门突然打开,沈修然神色复杂的看着他:“程石,小白叫你进去。”
第69章 捡来的小奴隶是个黑心肝19
程石的脚好像已经在地上生了根,听见沈修然的话才好像重新恢复了生机。
扎进地里的根被拽了出来,程石点头:“好的。”
沈修然看向程石的眼神复杂。
他听说了昨天的事,心中庆幸当时有人能发现小白的情况,但有不可抑制的烦躁,这个人为什么是程石。
短短几天,他就从一个不起眼的小奴隶一跃成了能被沈江白记在心里的人。
他绝不相信这只是个巧合。
程石不知道沈修然心里在想什么,不过就算他知道也不会在乎。
屋里的药味更浓了,连窗边的梅花味道都已经压不住了。
程石面色如常,走到窗边跪下,恭敬开口:“小少爷。”
沈江白围着被子靠坐在床头,乌黑的发披散着,显得一张脸更小了。
他的唇瓣苍白,脸颊上却还留着病态的潮红,看见程石过来,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
“昨晚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程石没有抬头,也没有开口。
好在沈江白也不需要他回答,他的嗓音还有些哑,嗓子又痒的咳嗽了一声:
“多谢你。”
程石这次抬了下头,只很轻的看了一眼沈江白又迅速低下了头:
“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权贵是不会把奴才或侍卫的命看在眼里的。
刘飞青是,丞相也是,程石并不觉得这个小少爷会有什么例外。
沈江白一根手指挠了挠脸颊,显然很不擅长应对这样的场面。
显然他说的话程石并不怎么相信,他迫切的需要一些话来证明自己的真心。
但这对于小少爷来说显然还是有些困难。
沈江白端起一边小榻上的茶杯喝了口茶,润了下嗓子:“总之,你救了我两次了。”
小少爷自认自己不是知恩不报的人,程石救了他,就要得到他的答谢。
虽然知道父亲母亲他们肯定也会赏赐程石,但那都不是自己的。
于是沈小少爷仔细想了想程石会想要什么,但很快发现他什么也想不出来。
他莫名觉得,程石不是会喜欢金银珠宝的人。
想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想出来,沈江白索性放弃,直接问道:
“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说,我有的都能给你。”
小少爷爱惜自己这条小命的很,和自己的命相比,剩下什么都不重要。
程石疑惑的抬头,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小少爷会是这个反应,他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做什么。
见程石呆呆傻傻的看着自己,眼神中还有一丝探究,沈江白恼羞成怒道:
“现在不说就算了,本少爷欠你一个愿望,以后你什么时候想到了什么时候再说吧。”
说完就把被子往上拉,严严实实盖上了脸。
程石不太懂小少爷为什么突然就有些羞赧起来,他还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看不出来高兴还是不高兴。
“好的少爷。”
沈江白从被子里探出一点头来,嘁了一声,嘀咕道:“真没劲。”
从来没有人救过小少爷的命,也从来没有人能让他这么感兴趣。
但不管他生气还是高兴,赏赐还是恐吓,程石好像都不为所动的样子。
小少爷很不高兴,所以小少爷要作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