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墨骁不愿吵醒孩子,只得忍受和梁四爷非上床期间手牵手这种恶心事儿。幸而梁今曦只挨个儿将他的指头捏了一遍便不动了,就这么握着他闭目养神,嘴里不知嚼着什么糖。
那糖大概很不好吃,梁今曦脸上捉弄人的那点愉悦很快就消失了,神情重新变得清寂冷漠。
两个人的手指都长,大小和肤色却相差有些大。皮肤很细腻但白得有些病态、手指常年冰凉、皮肤下青紫的小血管都能看清的是韩墨骁;麦色皮肤、手掌不算厚却很宽大、手心温暖干燥、手背上有几条青色血管凸起的是梁今曦。
大手将过白的那只手几乎整个捂住,大拇指和食指牢牢卡在冷白的手腕上,好像被它扣住就上了锁,绝跑不掉。
韩墨骁低头看了一会儿,也闭上了眼睛。
要是表还在就好了,可以挡一挡。
离逢春院还有百十来米的时候,彤彤醒了,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
梁四爷轻轻捏了下韩墨骁的小拇指,自然地放开了他的手。
彤彤把目光收回,站起来趴在椅背上看了一眼蛋糕,见蛋糕们安在,松了一口气。
“爸爸,”她看了一眼梁四爷,躲到靠窗的这边用小手遮着韩墨骁的耳朵悄声说,“另外的那个蛋糕也是给我们的吗?”
韩墨骁双手扶着她,轻声道:“爸爸不知道。”
彤彤又偷偷地探出半个头看梁今曦,本想问问他,被梁四爷沉着脸唬了一眼,立刻抱着韩院长的脖子道:“爸爸,我怕。”
梁四爷伸手:“过来。”
“我不要。”彤彤吓得直往韩墨骁怀里钻。
“……”韩墨骁无奈地刮了梁今曦一眼。
三十岁的大老板,热衷于恐吓一个三四岁的娃娃。
梁四爷笑了一声,顺手捏了下韩院长的脸,这么做的后果是又被眼刀剃了一下。
韩院长的眼睛长得那么多情,时不时却露出一种无法消弭的锐气来。
不搭。
逢春院到了,彤彤跳下车,自告奋勇地提出要拿蛋糕,抱着那个袋子像抱着宝贝一样,一步一步地挪进了院里。
孩子们咋咋呼呼地迎了上来,看到跟在她和韩院长身后气场逼人的梁四爷和眼角带疤的阿德,又都安静下来。
柳芽过来接走了彤彤手里的蛋糕,问:“院长,这两位是?”
“我是你们院长的朋友,”梁今曦示意阿德把手里的蛋糕递给她,“拿着,给你们带的见面礼。”
柳芽抿着唇看着韩墨骁。
韩墨骁点点头:“都来谢谢梁四爷。”
狗眼看人低的蛋糕店非要给的,不吃白不吃。
柳芽这才欢喜地接了,又拉着孩子们大声谢过,带着他们分蛋糕去了。
阿德回车里等,韩墨骁见梁四爷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得道:“四爷随便转转,我去换身衣服就跟您走。”
他身上全是福安抓出来的血印子和灰尘,也太旧了。
梁四爷微怔,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之后很明显地笑了一下:“小韩院长这么积极?”
韩院长本就对这人大白天发情心存不满,现下彻底没耐心了:“不积极您不高兴,积极您也不乐意,您到底要我怎样?”
他微微仰着头,身上青灰色的旧长袍还脏着,神情倔强而倨傲,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好像到了自己地盘上,明明只是一个四面漏风的小院子,一个能给他撑腰的人也没有,却突然有了和梁四爷叫板的底气。
梁今曦垂眸看了他一会儿,抬手拍拍他后脑勺:“去吧,等你。”
韩墨骁转身就进了屋,干净利落地把门窗都关严实,还拉上了窗帘。
梁四爷但笑不语,自己溜达去了。逢春院不说家徒四壁也差不离,统共就那么几间空荡荡的屋子,他随便逛了一圈,没去后院,而是进了韩院长的书房。
说是书房,其实也就是在一间不大的空房间里靠墙放了个书架,靠窗是一张实木的长案板,当作书桌,桌腿是拿红砖垫的,靠窗砌着,倒也稳固。
桌面上面有些杂乱,除了笔墨纸砚,还有几本书和一个老旧的台灯,一个白瓷杯、几个缝得歪歪扭扭的布娃娃、一盆绿色的仙人掌;椅子后面便是一个古旧的大书架,上面放了一些旧书,很多报纸和杂志,还有许多卷好的卷轴和崭新的宣纸,书架和桌面不一样,被收拾得整整齐齐。
书桌一旁还放了一个脸盆架,上面有一盆洗手的清水,一条毛巾;另一旁便专门拿了一个结实的小木桌放着电话机。
韩墨骁过来时,梁四爷正端着柳芽泡的茶,一边喝茶一边看那桌上的书法。
“四爷,”他走进去道,“我换好了。”
“每天都写?”梁今曦没回头,眼睛依然盯着面前那幅字。《兰亭集序》,行草,点化勾连、疏密得当,写得老成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