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憬仪一时忘情,忍不住温顺地蹭了蹭他。
二人话题扯得远了些,还是宣晟拿回主导权来:“你今夜怎么会忽然回京?此举十分冒险,看到你突兀出现的那一刻,我心中不住庆幸自己提前让褚玄沣控制好京城。青青,你不该来。”
说起此事,温憬仪不再伏在他怀中,而是气恼地站直了身子瞪他道:“师兄还说!你为什么要提前支开我,自己以身犯险?!是谁说要与我生死与共,不离不弃,你违背了许下的诺言,要不是今晚情况紧急,我真不想理你。”
她会夤夜冒风雪前来,必然是看破了自己的筹谋,宣晟自知此番温憬仪必不肯轻易善罢甘休,索性认错得干脆:“是我不对,但就算再来一次,我也依旧不改初衷。”
道歉,但不肯改。
温憬仪气结:“你怎么能这样!如果易地而处,你会同意我丢下你独自冒险吗?你知不知道我猜到你计划的那一刻,心都快凉透了!”
宣晟极难得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墨瞳如漆凝注于她的面庞之上,似悔似愧,显得一副俊朗玉面格外温柔。
停顿久久后,他终于道:“青青,我向你保证,再也不会有这种事了。”
温憬仪摇头:“我不需要你向我保证不会再有这种事,我只要你保证,无论发生什么事,陪在你身边的都是我。”
此话一出,宣晟怔然看她,看得温憬仪都有些不明所以时,他轻笑一声,答她:“好。”
顿了顿,他又问出心中疑惑:“不过,你到底是怎么发现京城有异变的?”
说起此事,温憬仪格外气愤难平:“都说虎毒不食子,可是宁国公却恨不得将宁姐姐推入深渊置之死地!他与温煜勾结,火药竟然就存放在宁姐姐养病的别庄里。丝毫不顾及事发后宁姐姐的处境,也不怕火药若是意外引爆该有多危险!”
宣晟面色沉凝,他将温憬仪安排去宁莳别庄,本就是考虑到与宁国公的女儿在一处,必不会出事。
谁知宁国公竟然铤而走险,倘若火药出状况,他的女儿就会首当其冲遭殃。
那温憬仪……
光如此想想,都能令人惊出一身冷汗。
他冷冷道:“宁国公壮志不小,权衡风险与利得之下,连亲女儿的性命都可以不在乎。若是温煜可堪托付,说不定真能成事,只可惜,天不助他,遇到了温勉。”
温憬仪知晓真相后积压在心底的气愤终于找到倾诉宣泄的出口,顿时道:“师兄,你一定不要轻易放过宁国公和温煜他们,用心太歹毒了!如果不是护卫别庄的祝大人最后找到我们说出实情,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宁姐姐开口。被最信任的亲人当成工具利用、出卖,害她今夜吐出那口血的人,也有她的父亲兄长!”
在别庄中,温憬仪不愿坐等一个结果,下定决心回京找宣晟。
可是怎么对宁莳开口,始终是一个问题,令她深感犹豫。
或许是良心难安,祝超明在她二人谈话难以进展时,进了房中说出实情。
温憬仪一想到宁莳如遭重击的模样,就对温煜和宁国公恨得咬牙切齿。
听出她声音气得发抖,宣晟道:“温煜已经死了,死在温长策手下。”
惊喜来得太突然,温憬仪茫然看向宣晟,瞧见他露出肯定的神色,这才又喜又嗔道:“死得好,真是便宜他了。”
宣晟含笑附和道:“嗯,青青说得对。不过此事尚未了结,该处置的人还要等陛下醒来裁决。”
平乾帝被他贯入的真气护着心脉,应当没有性命之忧。他也交代了褚玄沣照顾好陛下,但具体情形还要等庄先生看过后再说。
二人脉脉相对时,恰好庄先生提着药箱走出了卧房,神情有些凝重。
温憬仪看向他,满含期待:“庄先生,宁姐姐是不是没事了?”
庄先生少见的为难流露:“郡主,宁姑娘这是心脏上的痼疾,多年反复折磨之下,她的身体情形已十分不堪。老朽也不敢将话说到十分,施针喂药后,余下的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眼下她睡着了,不要打扰。”
最坏的情形发生了。
此话击碎了温憬仪心中最后的那点侥幸。
见她神色萎顿,情绪低落,宣晟握着她的手道:“和我一起进宫吧。”
温憬仪不舍地看了看卧房紧闭的房门,道:“我让温沁来照顾宁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