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他已站到了徐令柔身旁,俨然和温憬仪划出界限的模样。
古道热肠?
温憬仪咽下了这句反问,勉强挤出一个笑来,朝他们颔首应是。
有了益安这番言行的帮衬,徐令柔面上的笑容愈发真心实意,说出来的话也如春风拂面:“郡主若要用膳,这江边楼里出名的菜我也听少师大人提及过几道,可为郡主推荐。”
温憬仪蓦地看向徐令柔,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尝不出来滋味。
片刻后,她摇头道:“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既然师兄在等候,病人为重,你们先去吧。”
徐令柔这才对她行了个福礼,嫣然道:“郡主既如此说,令柔便先行告退,待下次再约郡主一道品茶。”
说罢,等候在一旁的益安迫不及待地引着徐令柔往楼外走去。
温憬仪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去的背影,半晌没有一句话。
壁青试探着说道:“郡主,咱们先去用膳吧。”
许阙怒火中烧,愤愤不平道:“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这该死的益安,胳膊肘朝外拐,我定要他好看!”
温憬仪平静道:“好了,去包厢吧。”
纵使她极力掩饰,但面对满桌珍馐佳肴,胃口却欺骗不了自己。
她对三人道:“今日辛苦了,你们多吃些。”
三人面面相觑,还是许阙率先端起碗筷,不管不顾道:“吃,吃饱了我还要去收拾益安!”
温憬仪只握着手中茶盏,止不住地出神。
师兄伤重,眼下恢复得如何?
益安带着徐令柔现在也不知到何处了,徐令柔是否已经见到了师兄,二人或许正对坐桌前,一道品尝着她带回去的饭食。
师兄会对徐令柔说起江边楼的哪道菜好吃,可他连自己都没告诉过。
委屈这种情绪一旦在心中泛开,便会抑制不住地扩散,整顿饭下来,温憬仪味同嚼蜡,不知道自己吃了些什么。
勉强塞了几口,她实在吞不下去,便搁置了碗筷。
她这幅模样,岂能不令人担心。
可是说得越多,勾起她的思绪越多,恐怕适得其反,因此三人也只能默契地缄口不言。
杯中茶水已经凉透,温憬仪望着水面上倒映出的丝丝光芒,轻声对许阙道:“许阙,倘若我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少师府,你可有办法?”
袖丹想说什么,却被璧青一个眼神定住。
许阙有些吃惊,问道:“郡主,你还要去少师府……”
“去。”温憬仪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本打算吃过饭就去的,又岂会因见到了徐令柔就改变主意。只是益安对我颇有成见,恐怕我直接登门,会被他拒之门外。你帮我想想,可有什么办法?”
许阙咬着筷子想了想,道:“倒是有一条法子,但恐怕要委屈郡主了。”
温憬仪眼神骤亮,道:“什么法子?”
许阙便低声凑对桌上三人如此这般地详述了一番,袖丹怀疑道:“这行吗?郡主千金贵体,从没干过这种事,这也太委屈她了。若是郡主受伤,抑或是哪个不长眼的冒犯郡主……”
许阙不耐烦地打断她:“你啰嗦一大堆做甚,要看郡主的意思。”
三人便不约而同一道看向温憬仪。
温憬仪毫不犹豫道:“可以,什么时候?”
许阙眉毛高挑,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才道:“明晨就可以,正好今晚回府去准备准备。”
袖丹张大了嘴,璧青欲言又止,但是看着忽然来了精神头的温憬仪,她最终选择放弃开口。
四人用过晚膳后一道回府,依照各自分工忙碌准备起来。
到底心中挂着事,次日卯时才过,温憬仪便迷迷糊糊醒转。
外头天色还漆黑一片,正房里已经燃起了烛火。
换好了衣服的温憬仪心脏怦怦直跳,有些发慌。
她平白胆怯,显露于面色,许阙看她这幅模样,怀疑道:“郡主,你能行吗?有益安那家伙在,恐怕没那么容易蒙混过关。若是你害怕,咱们再另想法子?”
温憬仪虚了声音,却一咬牙道:“他不让我见师兄,我岂能轻易如他所愿?不能再拖了,就这样吧。你放心,我可以的。”
说话间,行动没有丝毫迟疑,走到妆台前坐下,任由袖丹为她梳妆打扮。
待壁青拎着从厨房取来的食盒出现,温憬仪也已收拾妥当。
天色尚暗,二女一路送她们上了马车,壁青不无担忧,再三叮嘱许阙一定要照顾好温憬仪。
许阙挥了挥手,干脆利落扬鞭,在一声清脆鞭响后,马匹踏动脚步,拉着马车缓缓运转,压过石板路,往少师府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