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多周旋片刻, 她向空寂大师匆匆道谢离去。
赶回城里时,已近傍晚。
今日一去一回颇费了不少功夫,四人都不曾吃过饭食,此刻已经饥肠辘辘。
最后由温憬仪做主,一行人去了江边楼用晚膳。
听闻要去江边楼, 许阙的眼睛“噌”地亮起来。
先前温憬仪半点都不肯提及关于宣晟的事,此刻竟然主动提出去江边楼,有了破冰的迹象, 许阙终于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老天爷大约是见她高兴得太早, 才至江边楼,几人就遭逢第一个打击。
益安不知在这时候来江边楼做什么, 正同江边楼里的熟人站在堂前一道说话。
他眼神明明似有若无地带过了温憬仪四人, 却视若无睹地移开, 像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人一般。
见状, 许阙鬼火莫名,怒道:“益安这小子耍什么花招?看见咱们连个招呼也不打!”
袖丹亦附和道:“就是, 他以前就老是对咱们不阴不阳的,从云浦回来好不容易改了些,几日不见,老毛病又犯了。看我不去教训他!”
说着就要上前。
温憬仪忙拦住她,道:“罢了,正好等会我也要去趟少师府,先去问问他师兄的情况。”
眼瞧着她们朝自己迎面走来,正同二掌柜交谈的益安也不能再装作视而不见,只能不情不愿地中断了交谈,朝温憬仪敷衍地行了个礼:“见过郡主,您病好了?”
语气不客气也就罢了,脸上潦草的神情摆明了他对温憬仪的不待见。
温憬仪大约知道他是为了宣晟而不满,心下虽黯然但也朝他点头道:“我已经病愈,益安,师兄伤势可都痊愈了?”
益安牵动嘴角笑笑,道:“郡主这话说的,您病好不就行了,我们大人的伤势就不劳您费心了。”
话里句句带刺。
许阙喝道:“益安!你这是什么话!”
这时客人渐渐多了起来,许阙声音略大,引得不少人朝这边张望。
二掌柜拉了拉益安,见他不为所动,便摇摇头领着小二去招呼客人,驱散了围观的众人。
温憬仪淡淡道:“益安,你若对我有什么不满可以直说,犯不着这般阴阳怪气的。”
她如此直接,益安倒哑了一瞬,才不服气地说道:“小人岂敢对郡主有不满,您是我们大人豁出性命都要护着的人。小人只是替我们大人不值,他身受重伤,自己高烧不退伤势恶化,听说您那头伤寒没太医治病,说什么都要先把太医遣过去。您如今大好了,有功夫出来四处溜达都不愿去瞧瞧大人,他伤势反复,至今都没好利索!”
“郡主,大人待您那真是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您倒好,对他不闻不问,还比不上……”
他激愤地说到一半,被一声清脆女声打断:“益安管事!”
温憬仪还沉浸在他愤怒的斥责中,沉浸在他说宣晟身受重伤的思绪中,她那日问宣晟,他明明告诉她只是轻伤,甚至还有精神同她对谈,怎么会忽然又高烧不退、伤势恶化?
师兄到底伤得有多重?
那人的声音传来,几人一道循声望去,除了温憬仪和益安,其余人等脸色微变。
益安瞬间收敛了怒容,转为殷勤笑意朝着那女子道:“徐二小姐,今日真是有劳您了。若是让大人知道小的这般偷懒,竟敢劳烦徐小姐,小的怕要挨骂了。”
徐令柔瞥了一眼失魂落魄站在他身旁的温憬仪,若无其事地笑道:“难得宣大人有想吃的食物,我正好要来江边楼,就顺路跑一趟,不值当什么。”
听她这般说,温憬仪低头看向她身后几个侍女手中拎着的大食盒,照这般容量,粗略估计也有近十道菜。
徐令柔温柔地对温憬仪打招呼:“郡主安好,真是太巧了,能在此处遇到郡主。您今日也来江边楼用膳吗?身体可好些了?这天寒地冻的要多穿些,保重身子才是。”
若不知情的人听了这番话,定然以为她们关系亲密。
而徐令柔则人如其名,可谓是端庄大方、温柔近人至极,怪不得在京城声誉极佳,人人夸赞。
只有温憬仪和亲近的几人能听出她话里隐隐流露的一丝居高临下和戒备。
“有劳徐二小姐关心,你——”温憬仪顿了顿,道:“这是要去少师府吗?”
不待徐令柔回答,益安抢先回她:“正是,今日大人好容易恢复了些胃口,想吃江边楼厨子做的菜。我本打算自己前来,难得徐二小姐古道热肠,主动提出陪小人跑这一趟。眼下我们要赶回少师府去,大人吃了饭菜还要服药。郡主,若无别的事,小的就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