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寂静,妾侍的脸色僵硬,到底是她生辰,七皇子一口一个死一个棺木,终究晦气。
八皇子不赞同道:“七皇兄,莫玩笑了。”
七皇子置若罔闻,眼睛直勾勾盯着虞蕴,“蕴哥儿,你意下如何。到时候严奉若咽气,你伤心难过都来不及,哪有精力弄旁的。说来杜长兰也是病逝岭南,不然你们养父子一场,他去了你也该瞧瞧,不好太凉薄。”
“七皇兄!”八皇子沉声喝道,其他人低眉敛目,不敢多言。
七皇子撇撇嘴,八皇子这才看向面色铁青的少年,帮着打圆场。
七皇子对虞蕴更是瞧不上,这个窝囊废到底哪里值得父皇喜欢?
其他人也对虞蕴观感微妙,这些年足够众人将虞蕴的过去翻个底朝天。令人不得不感叹虞蕴虽然流落民间,运道却实在好,杜长兰才华风流不必提,待虞蕴胜如亲子,念学也带着他,后来杜长兰去县学,将虞蕴寄养在严奉若身边。
这二人不能与元文太子争先,却也是一等一的能人,待虞蕴也是一等一的好。如今七皇子当着虞蕴的面数落,少年却是一言不发。
终究是有些凉薄了。
七皇子扯下虞蕴虚伪的面具很是愉悦,连饮三盏酒。
小郡王都快气死了,几次想怼七皇子都被身边人按住。
他又恨恨的瞪了虞蕴一眼,杜长兰若是知晓今日席上之荒唐,恐是死不瞑目。
宴会过半,小郡王忍不住甩袖离去。
虞蕴却一直等到宴会结束,终于开口道:“七皇叔醉了,侄儿送你一程。”
八皇子蹙眉,老七和蕴哥儿素来不亲厚,老七还说了一通冒犯之语,蕴哥儿提出相送,总觉得事情不妙。
八皇子:“蕴哥儿,你不……”
“好啊。”七皇子倨傲的抬起下巴俯视他,“过来,搀扶本殿。”
虞蕴脚步挪动,上前扶住他。几名皇孙皇孙女再也看不下去,纷纷离开。
他们身后传来七皇子猖狂的笑声。
虞蕴扶着七皇子入正院,途经一处池塘,他叫过七皇子心腹:“你来。”
虞蕴腾出手,变戏法似的从宽袖里掏出一根拳头大,一尺长的木棍,在众人茫然惊恐的视线里,照着七皇子后颈砸去,一脚把人踹池塘。
虞蕴动作太快,七皇子府的下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直到落水声传来,一干下人如梦初醒,下饺子的跳水救主。
虞蕴不疾不徐离去,至前院诓骗记账先生,“你家殿下说本殿是小辈,不必小辈送礼,去把本殿送的贺礼挑出归还本殿。”
记账先生将信将疑,却是不动。虞蕴怒道:“怎么,本殿的话都不信?偌大个皇子府这么穷酸。”
记账先生脸色一变,立刻把虞蕴的贺礼挑出归还。他们这厢一走,七皇子府闹翻了天。不过半个时辰,整个上京都传遍虞蕴目无长辈,殴打七皇子之事。
还不等众人反应,又传出另一版本,七皇子为夺圣宠,故意落水陷害侄子。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说不清。
小郡王闻言都顾不得气了,“此言当真?”
闻书点头:“千真万确,七皇子府去了好多大夫,听闻七皇子被踹下池塘时落水太深撞到水中尖石,额头划了好大一个口子,估计是要破相了。”
小郡王噗嗤一声乐出声,“好啊,现世报啊,活该。”
“咳咳。”闻书弱弱道:“主子莫要太开怀,传出去不好听,旁人会造谣您幸灾乐祸。”
“什么造谣。”小郡王一脸严肃的纠正他:“小王就是在幸灾乐祸。”
闻书:…………
小郡王在书房来回转悠,少顷以拳击掌:“哎呀呀,小王真是目光短浅,狗眼看人……”
闻书:“咳咳咳——”
主子你快住嘴罢!!
小郡王嘿嘿一笑:“小王错怪了蕴哥儿,去给他道歉,安抚他受惊的心。”
他就说嘛,当年十岁出头的少年都敢一力击杀恶人,现在怎么会面对他人挑衅无动于衷。
只是圣上那里怕是不好交代。
宫内,七皇子的母妃得了消息,在内殿外哭成泪人,恳求天子做主还七皇子一个公道,严惩虞蕴。
“什么惩罚。”虞蕴慢条斯理拨着茶沫,吹开热气,这才呷了一口。
小郡王急道:“你在七皇子府把七皇子揍了,圣上那里不好过。但我会帮你求情,圣上还是很疼你我的。”
清脆的一声响,虞蕴搁下茶盏,眼皮轻掀:“小郡王说笑了,本殿哪里殴打七皇叔了。”
小郡王哑声,半晌呐呐:“那么多人看见呢。”
偏厅内传来轻笑,虞蕴斜斜望来,那双目若点漆的双眸莫名暗沉,似一汪深不可测的幽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