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十七眼神闪烁,须臾才呐呐道:“…习惯了。”
杜长兰毫不意外这个回答,但没想到又听见眼前人道:“大人,很亲切。”
杜长兰愣了一下,才明白十七是说‘唤他大人,很亲切’。
杜长兰挑眉,有些意外,难怪十七不肯叫他名或字。
大人就大人罢,总归是唤他的。
“你来寻我作甚。”杜长兰揽着她去榻上歇息,给她倒上温水,从袖中取出一个小荷包,取出点心坚果置于碟中。
莫十七犹豫道:“我方才看见风铃从大…你书房出来。”
杜长兰点头。
莫十七:“这两日风铃一直神神秘秘,我估摸着他是为大人做事。现下来看是否是大人的事成了。”
杜长兰也不瞒她,将心中谋划透露大半,莫十七指尖一颤。这么机密的事就告知她了。
但随后一想,以杜大人之心思缜密,却对她交心,可见信任。
莫十七忍不住想为杜大人做些什么,杜长兰望向十七,见十七双拳紧握,眸光坚定,他双眸弯了弯:“还真有一件事,近日上京恐是要乱了,我那些个好友皆是手无缚鸡之力者,劳十七派人照看。还有蕴儿那边,还望你能亲自带人看顾。”
长砚商队走南闯北,是正经从刀尖上淌出来的,真论较起来,武力未必比上京的禁军差。
第202章 逼宫·一
月悬九天, 秋风瑟瑟,五皇子府迎来一位稀客。
“五哥,别来无恙啊。”九皇子双手拢袖, 向他问好。月辉勾勒九皇子桀骜的侧颜, 那双眼睛在夜色下如狼一般泛着幽光。
五皇子的心腹上前半步向五皇子靠拢,手不动声色按在佩刀上。
九皇子嗤笑一声:“五哥真是养了两条好狗。”
五皇子掀起眼皮:“九弟来此, 就是为了羞辱我的属下?”
“当然不。”九皇子忽然欺近, 单手拢过五皇子的脖颈,向自己跟前拉扯, 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道:“弟弟此来是有要事相商,比如疫病, 比如二皇兄……”
五皇子神情一变, 指尖泄出一丝轻颤,九皇子睨他一眼, 缓缓松开他。
五皇子府的两名长随立刻挡在五皇子跟前, 将二人分开。
“你们退下。”
两名长随惊讶,侧首回望身后:“五殿下?”
五皇子理了理被弟弟扯乱的衣领, 不过须臾,他已经恢复如常,戴上微笑面具:“九弟夜访, 为兄自然好生款待,正巧府内刚修缮望月亭,你我兄弟二人月下小酌一杯,如何?”
九皇子拱手:“弟恭敬不如从命。”
二人并肩而行,九皇子扫过府内灯火, 明明灭灭的火光投下摇曳的影子,九皇子轻声道:“天凉了, 不知五哥夜里睡的可还安稳?”
五皇子神情平静:“底下人置了银丝碳,倒也不觉寒凉。”
“是吗?”九皇子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他垂首转着手上扳指,五皇子下意识望去,隐约灯火间,瞥见一抹猩红。
他眉梢一跳,飞速收回目光。
二人再无他言,一路进入园林,穿过石子小路,沿着湖泊踏进望月亭。
下人早在四下布满帷幔遮挡寒意,亭内四角置有碳火,石桌上正温着一壶好酒。
数盏灯火将亭内映入白昼,九皇子率先落座,自顾自满了一盏酒,喟叹一声,“醇厚有劲儿,好酒。”
他这才给五皇子满上,招呼五皇子饮用,那自在模样,仿佛他才是这亭子主人。
五皇子望着他,在九皇子揶揄的目光下,一口饮尽。
长随不知何时退去,亭内只剩他二人,九皇子取下手上的玉扳指,递给五皇子。
“五哥瞧瞧,这是弟弟近日得的,名为寄生髓。五哥可知何意?”
那扳指颜色浓烈如血,至中间浸出一抹暗红,看旧了令人头皮发麻。
五皇子将扳指放下,淡淡道:“我平日不爱这浓烈的色彩。”
所答非所问。
九皇子拿起酒盏把玩,十分古意的古铜色,内敛的色彩自有一层晕光,一看便知价值不菲。他撇了撇嘴:“五哥素来爱这厚重沉稳之色,其实那扳指原不是如此,只是主人日日戴着,扳指吸了主人精血,便有此色。”
五皇子: “胡编乱造的东西,九弟也信。”
九皇子叹息一声:“弟弟原也是不信。可后来被至亲兄长敲骨吸髓,几乎吞尽精血,弟弟便渐渐信了。至亲都能如此,又无怪乎一块玉。”
亭内倏地一静,五皇子目光如刃,锋芒毕露,寸寸剐过九皇子头脸,然九皇子也分毫不惧,两人四目相对,涌动无言战火。
面皮已经撕开,九皇子不愿演这兄友弟恭戏码,他冷声道:“五皇兄,你要夺位,弟弟没有意见,大家真刀实枪的干,最后只看谁更甚一筹。但你拿着弟弟当木仓使,却当真是虚伪十足的伪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