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双手覆面,掩住自己的狼狈和不堪,九皇子妃双膝一软,跪在他跟前,面白如纸。脑子里只有两个大字:完了。
什么找虞蕴报仇,什么挽回颜面,什么荣华富贵,现在全完了。
或许今日,或许明日,金吾卫便要手持佩刀冲进九皇子府将他们抓捕,关进宗人府。九皇子或许还能留下一命,但她怕是难了。
书房内死寂一片。
屋外日光明亮,透过窗户的缝隙打在九皇子头上。他受激的睁开眼,却觉得阳光分外刺眼。
为什么?
为什么他马上要成功了,却给他重击。父皇分明上了年岁,这次的瘟疫,他该挺不过去的!
为什么给他希望,又让他绝望!
九皇子抬手扑打日阳,神色狰狞,将书房内的一应物具砸了个七零八落,九皇子妃麻木望着,犹如在看困兽徒劳的挣扎。
书房外长随跪了一地,此刻心腹飞奔而来,“殿下,又有密信。”
心腹眼前一花,手中密信被人劈手夺过,九皇子迅速浏览,九皇子妃焦急不已,也想探头来看,然而九皇子退后两步,低笑一声。
九皇子妃狐疑:“殿下?”
“哈哈……哈哈哈………”九皇子仰首大笑,一扫先前颓败,眸光如星火,异常惊人。
“皇妃,咱们的好日子在后头呢。”他肩膀耸动,笑声不止,本以为是走上绝路,没想到又缝生机。
老天到底是厚待他。
九皇子妃莫名,心中惴惴:“殿下,殿下您别吓我?你是不是…”是不是被魇住了。
九皇子抖着手中信纸,轻挑眉梢:“这可是咱们的救命符,今夜,本殿要与五皇兄一叙兄弟情义。”
他将信件折叠揣入怀中,望向天边明日,不管背后之人出于什么目的给他送信,他都要感谢对方。
杜长兰打了个喷嚏,眯眼瞧着窗外瓦蓝苍穹:算算时间,现下信件应是送去了。
他费九牛二虎之力帮着将戏台子搭好,还望几位皇子莫让他失望才是。
杜长兰垂下眼,遮住眼中的讥讽。
傍晚他散值回府,风铃飞快迎上,拇指和食指圈成一个圆,朝自家大人暗戳戳比划。大人说这个手势叫“欧客(OK)”,乃是成了的意思。
杜长兰无语,“本官都回府了,还打什么谜语,你有事直接说。”
风铃鼓嘴嘟哝:“ 噢。”
杜长兰:………
臭小子还不高兴了。
大抵是从小吃百家饭长大,又流窜市井,风铃身上很有一股子自由不羁的劲儿,且杜长兰对身边人多以厚待,因此在外时还好,私下里风铃对杜长兰很是亲近,不似寻常主仆,不仅将杜长兰当做主子,还将杜长兰当成敬重可亲的长辈。
风铃努力凑近杜长兰,恨不得一番耳语,“小的按照大人吩咐,转了好几道手将信送出去,保证九皇子查不到咱们。”
他拍拍自己的胸脯,得意道:“我可是南面这片乞丐的幕后头头,总有一日,我一定会是全上京,不,全天下乞丐的头头。”
杜长兰眼角抽抽,睨着他:“那你是不是还要成立一个丐帮,做丐帮帮主,再创一个打狗棍法。”
杜长兰本是随意打趣,谁知风铃面色严肃,竟还当真思考起来。
杜长兰:.............
杜长兰袖子一抖,手心淌出两枚坚果,砸风铃头上:“本官宏愿便是四海升平,百姓富足,天下无乞。”
风铃捧着坚果讨好笑,“大人说的是,大人说的是。”他顺手把坚果丢嘴里了,还挺好吃的。而后心虚溜了。
杜长兰揉了揉眉心,他身边人中,风铃是最有灵性,合他心意的,可惜年纪小,有时风风火火,还得再教两年。届时送去蕴儿身边。
蕴儿那孩子身边也没几个可用人手,还得他再寻一番。
辛起倒是不错,但心思重,给了蕴儿恐是事半功倍。倒不如留他身边。
杜长兰心中思索有的没的,听见书房门开,抬眸正好与莫十七撞了个正着。
莫十七率先挪开眼:“大人不意外是我?”
杜长兰起身,绕过书案拥住她,莫十七忙不迭看向门外,耳边泛起一阵薄红,杜长兰笑道:“咱们男未婚女未嫁,又是两情相悦,怎么每次你都这般紧张,活似偷欢。”
莫十七:???
杜长兰轻笑一声:“虽然也挺有意思的。”
莫十七:………
面对莫十七的死鱼眼,杜长兰心情大好,捏了捏十七的耳垂,“咱们院里,除了你谁敢不敲门就进我书房。”
莫十七一梗,无以反驳。她失忆时便被杜大人纵容的“没甚规矩”,如今虽是恢复记忆,可习惯使然……
莫十七双唇抿直,欲表决心,便听耳边传来一声轻叹:“我与你说了,你唤我名姓,唤我的字都好,怎么还唤我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