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眼底有难以掩饰的疲倦,想必是连夜从北京飞过来。
她在楼上收拾了这么久才往下搬第一趟,也不知道她在楼下等了她多久。
“你怎么不上来?等了多久了。”
“不知道你今天就搬家,怕上楼打扰你睡觉。没等多久。”
“怎么不抽根烟醒醒瞌睡?”付汀梨站在短檐之内,盯着孔黎鸢眼圈下的青黑。
她忘记把手里的箱子放进皮卡里,也根本想不起来这件事。
“没必要。”
孔黎鸢发出一声极为轻微的叹息,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中那个堆得很高的箱子,堆到皮卡后面的空余地方。
回过头来盯她一会,然后又问,
“听荣梧说你最近交了很多新朋友,怎么搬家都不喊人过来帮忙的?”
“大早上的,不想打扰别人。”付汀梨说,她已经发现孔黎鸢的目光没有离开过她。
然后孔黎鸢就突然抱住了她。
鼻尖埋进她的锁骨,颧骨抵在她的下颌,双手搭在她的腰背,手指轻轻捻着她T恤的单薄衣料。
很倦懒地说出一句,
“你抱抱我吧。”
其实这个时候孔黎鸢已经在外面待了一整晚,从另一个城市赶过来,身上没有什么香味,只散着有些温凉的气息。
可付汀梨就是觉得这个人身上好香。
风尘仆仆的一个早上,这栋旧公寓的人上楼下楼都容易闹出很大的动静,摩托车声、单车声、脚步声、外面巷子的早餐叫卖声、小孩飞奔的叫喊和踏地声……
灰尘飘摇,日光悬浮。
付汀梨突然有了实感,她正在和自己许久未见过面的爱人相拥。
平凡而普通,没有任何人经停她们,没有任何人发现这是孔黎鸢。
在这一刻她突然生出不切实际的妄想,很迫切地希望她可以和她的爱人一直这样光明正大地拥抱下去。
没有人会发现她们,阻挡她们相爱。
“我刚刚收拾东西,身上很多灰的。公 主号梦 白推 文台”付汀梨拍了拍孔黎鸢瑟缩起来的背脊,慢慢地说。
“没关系,我也是。”孔黎鸢这样说。
付汀梨只剩下笑了。
她抱着孔黎鸢,感受着真真切切的孔黎鸢,就已经很想要笑。
笑着笑着又叹了口气,自顾自地说起了自己最近的事情,
“你知不知道我同事都说我结婚亏大了,保不准和我结婚的那个人是个诈骗犯。”
孔黎鸢也笑,笑声有些倦,像是从粘着的骨,一缕一缕地传到她心脏,“那你怎么说的?”
“我?”付汀梨回忆着这些天自己的说词,觉得自己很坦诚,“我说的都是实话。”
“然后让别人觉得我是诈骗犯?”
“是她们自己要这样理解。”
“……那你觉得她们理解正确还是错误?”孔黎鸢用手指刮了刮她的腰际。
“当然是错误。”付汀梨被刮得有些痒,一瞬间她就变成了一尾鱼,只想往孔黎鸢的骨头缝隙里钻。
但还是尽力摒弃自己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很心无旁骛地解释,
“毕竟我爱人一大清早从另一个城市到这里来给我搬家来了,但是她们可没有。”
孔黎鸢似乎被她的理由逗笑。
眼睫毛颤颤巍巍的,不动声色地刮过她的颈,像一片软烂的云。
等笑完了,才徐缓地抬头,在恍惚日光里,盯着她看了好一会。
手掌心轻轻按了按她的后脑勺,
“既然付老师都这么说了,那我不搬岂不是说不过去?”
付汀梨笑眯了眼,“抱都抱了,孔老师不会打算赖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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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大明星孔黎鸢来帮忙搬家的成本大概要多少?
付汀梨在收拾好所有行李,很利落地开车门坐上那辆破旧皮卡的副驾驶时。
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并且也很认真地问了出来。
而那个时候,天光大亮。
大明星孔黎鸢就坐在破烂皮卡的驾驶座,倾身过来帮她系安全带。
听到她的突发奇想,孔黎鸢不痛不痒地笑了一下,飘下来的发掠过她的耳际。
在这之后,这个女人经过一段长时间的思忖,给她的回答是,
“给我留个位置吧,在你的新家。”
付汀梨有些犯困地打了个哈欠,抬眼望过去,“我以为你要再说,给我买盒烟吧。”
“我戒烟了。”孔黎鸢很简洁地说。
“为什么?”付汀梨觉得意外。
孔黎鸢这时候已经发动这辆租来的皮卡,似是思考了一会,才缓慢地回答,
“最近没有想抽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