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她说。
“哦,只是朋友啊。不过我老实和你说啊,这句话呢,意思不太一般,你还想从我这里知道这句话的意思,而不是亲自去问你的朋友吗?”
妇人笑着问,然后又往她身后瞥了一眼,低低嘟囔一句“教都教了还不告诉人是什么意思”。
孔黎鸢莫名有种强烈的预感,这种预感让她开始感到焦躁,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好吧,那我就直接告诉你吧。”妇人摊开手,一字一句地说,
“我清楚地看到了你。”
风刮到孔黎鸢的耳边,像鼓在咚咚咚咚地敲。她不太明白这句话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这句话——”
“这句话当然还有别的意思咯。”妇人是望着孔黎鸢身后的什么人说的。
于是,孔黎鸢也鬼使神差地转过头去。
妇人的声音飘在她耳边,每个字都清晰,像是被拉长拉慢了好几倍似的,很像一场电影里的画外音,
“直译嘛,就是我刚刚说的——我清楚地看到了你,但是,在哈语里这句话还代表着一个意思——”
“我喜欢你。”
黄昏如血,火红太阳已经完全陷落到地平线之上。隔着在耳边呼啸的风,被风刮动的树叶草丛,闷热的空气,她看到那些穿着玩偶服的人中间,有一个腿上打着石膏拄着拐杖的人,身上披着一轮模糊的血色夕阳,头发被风吹得很乱,正在静默地望着她。
——我清楚地看到了你。
原来她一直都在看她,一直都,清清楚楚地看她。
第50章 「真实爱人」
“你的腿怎么了?”
风声突然变得很大, 将孔黎鸢这句话吹得很轻很轻,像是湮没在地球表面的一抹烟。
“我……”又或者是付汀梨走起路来太费力,驻着拐杖一走一停, 有些气喘,
“就是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韧带拉了一下,医生说石膏固定半个多月, 就还能是条好腿。”
说着, 她歇一口气, 将撑在两旁的拐杖硬梆梆地杵在地面。
一鼓作气地把自己撑起来,撑过这一步,才又抬头,在风里朝着孔黎鸢柔软地笑一下,
“不碍事, 你看我妈都没怎么心疼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想自己确实是自作自受,之前每次都是孔黎鸢朝她走过来。
——请她吃一百个汉堡、在元旦节的那一场雪里为她撑一把黑伞、让人开来她以前的车来接她、在去喀纳斯的路上唯独踏上她那一辆车、除夕夜牵一匹白马在禾图瓦偌大的雪野里找到她、夏至夜的那一场细雨里护好生日蛋糕自己却湿淋淋地出现在她出租屋门口……
而她总是只在原地恍恍惚惚地等着,甚至还对孔黎鸢踏过来的脚步避之不及。
现在终于轮到她走过去了, 像是一场迟来的报应,于是她走的每一步, 也都那么使不上力, 都那么难以忍受。
终究还是不吃亏, 不吃亏。
但孔黎鸢还是没忍心让她一直这样拄着拐杖往前走, 而是慢慢迈动着步子,走到她身边来, 身上那件纯白的住院服被风吹得很空很空,
“怎么摔的?哪一天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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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问句,望着她的那双眼里却分明有着某种笃定, 不由分说。
孔黎鸢停在了她面前,身上那件住院服投出肥大的阴影,已经快要将她们两个都罩住。
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像一团绑架她们的黑云。
付汀梨拄着双拐,弯着腰微微喘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回答问题,一阵巨大的风就将她的头发吹到孔黎鸢颈下,扑满了她的整张侧脸。
孔黎鸢抬起手替她捋头发,动作很轻很轻,冷白的手指却微微颤抖,传递某种冰凉却熟悉的体温。
似是一句沉默的“好久不见”。她闻到对方身上有很淡的桂花香气。是她们在禾瓦图时常用的那种浴液味道。
付汀梨将自己撑稳,抬眼瞥见孔黎鸢毫无血色的脸,静静地注视了一会。
良久,又笑一下,很没所谓地说,
“前几天急着来加州,拎着行李箱从六楼下来,没拿稳,人和行李箱一起滚下去了。”
“因为我?”
孔黎鸢很敏锐地提出了问题。
却没等付汀梨回答,自己又重复了一遍,“因为我。”
十分肯定的语气,似乎已经认定了答案。在这之后,又叹了口气,微微垂了一下眼。
第三遍重复的声音又涩又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