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又怎么会一样呢?
不管于神明脑海中原本之所转动的是否是这样的想法或打算,只是当路西菲尔那话语出口之际,神明忽然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改变了想法,变更了打算。
天上的白云又如何能够与地上的泥土等同?
这受祂之所宠爱的天使、这主最完美的造物与奇迹,至少在这时候、在此等情况下而言,所应当拥有与享受的,本都应当是最好且最弥足珍贵的不是吗?
偏执且任性的神明于内心深处如是言,目光柔和的看着这造物,似乎是想要叫路西菲尔明白,他们之间的种种同此前的莉莉丝与亚当之间其实并不相同。但纵使是神明、是全知全能的主,又如何说清楚与到明白那份不同?
于是最终之所呈现在路西菲尔眼前的,不过是主弯了腰俯了身,好似是切切实实的想要将自己捧起,想要叫自己至于那至高的天上,同神明而等同。
即使在这之前,在那最初始的时候神明便似乎曾予以了路西菲尔那与神同等的光辉与荣耀,但直到至此时刻,路西菲尔仿佛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自始至终,神明之所言的俱皆是真实,是此世界中的唯一。
或许时光会被泯灭沧海化作桑田,这世间的种种终将会被消磨会走向那终焉,但只有神明的存在,方才是此世之间自有永有的唯一的真实。
只是这样的真实固然是标记,是锚点,是不可以被更改的铁律,但身处其中的路西菲尔很显然忽视了最是至关重要的一点,那便是神明的意从来便不可揣度亦不因任何造物与生灵的定义而存在。
当这造物试图去相信神明抑或者信奉神明之时,那么便意味着他将足以刺伤自己的利刃交诸在了神明的手上。而至高无上的主,除了是命运与这世间之诸多种种规则的主导者以外同样的,是那再是精巧不过的盲目与痴愚的愚弄者。
主在愚弄着所有,愚弄着世间的生灵。纵使是这叫主所喜的造物,同样亦不例外。
所以神明对这造物的喜爱是真,纵容与偏爱是真,那不可言说的、若有若无的情愫同样是真。而恰如同猎物于再优秀不过猎手的安排之下一步步踏上陷阱一般,几乎是不可避免的,那颗流淌、跃动着主的血液的心核开始跳动。
虽然只是猝不及防的、短短的一瞬,但又有什么,是能够避得过神明的眼呢?
只是似乎是为了证明什么,又似乎仅仅只是为了享受这个一点点将这造物变得光滑璀璨、甚至是美味可口的过程,主并没有对这造物过多的走出些什么。
只是一如往常一般,一点点渗透、参与到有关于路西菲尔的方方面面,拉进着彼此之间的距离,却又很好的维持在一个合理的、似乎未曾有任何越界的范围之内。
直至这之后的某一日,似乎因莉莉丝的离去而倍感寂寞的亚当再度向主提出期望得到一位伴侣的请求。
彼时的路西菲尔不过略略看过一眼那有关于此项事情与提议的公文便将其放置在了一旁,但在下一瞬间,神明悄无声息出现,伸手,将那份公文拿在了掌中。形状优美的指骨自那纸张间滑过,璀璨的金眸之中跃动着不知是讥是嘲的神色,却又似乎无喜无悲,没有任何的波澜。
“你的看法呢,路西?”
神明问,缓缓行至路西菲尔跟前,以指尖自这造物脑后的发丝间穿梭而过,目中虚假的暖意和温柔褪去,一片冷凝。
于是路西菲尔双眼闭上而后睁开,如果习惯一般将身形放松,甚至是倚靠在神明身上,对此给出回复。
“您的心中已经有答案,不是吗?”
不得不承认就很多时候而言,习惯确实是一个极可怕的东西。不管是对于造物和生灵,抑或者是这至高的神明而言,同样是如此。于是几乎是自然而然的,在路西菲尔话音落下的那瞬间神明眼中再度染上真实的、恍若造物与生灵之所具有的色彩,唇角掀起微微的弧度,弯身,将这造物抱到怀中。
睡意几乎是在那瞬间不受控制的来袭,路西菲尔掀起眼皮撑住爪子强行打了个哈欠,而后在那再是熟悉不过的气息中陷入到沉睡和昏沉。
不对,爪子?为什么会是爪子?
向来聪慧的炽天使长脑海中闪动过奇奇怪怪的念头,只是很显然的,某些习性以及那向着他而招手的睡眠并不容许他想太多。自然无从知晓,当前来汇报事务的米迦勒等看着笼罩在圣光和迷雾之中的神明抱着一只猫大摇大摆的踏出殿门之时,心中又是何等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