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心之痛,不过如此。
“可是……”樊晨无力道:“我女儿是无辜的啊。”
崇禧说:“被玷污的姑娘也是无辜的。”
“当时她跪下来恳求,愿意将身上一切钱财全都奉上,说自己家里还有年迈的父母,说她马上就要和青梅竹马成婚。”
“但你高祖根本不听,全然不顾。女子说自己不归家,家人一定会上报官府。”
“可他口出狂言,说自己是将军,后台是万岁爷,父母亲戚都是达官显贵,没有人能撼动他的地位,事后还杀人灭口。”
王钰倾身,急道:“我们有什么方法可以让那个女孩怨气小一些吗,给她烧纸?或者为她请法师作法,帮她超度?我愿意一生吃素换我们一家平安……”
她眼泪簌簌下坠:“如果不能,把诅咒截止到我女儿这里,我们俩可以去死啊,我的小岛为什么要承受这些,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懂……”
小岛一脸懵懂,不明白为什么妈妈爸爸突然哭了,气氛很快就感染到她身上,扁扁嘴,也哭出声来。
王钰将她抱得紧紧的,余下的时间里每一秒中都显得弥足珍贵。
此刻的时间不是在流逝,而是在倒数。
崇禧对樊晨说:“其实属于你的诅咒已经降临过一次了。”
樊晨怔愣:“那我为什么……”
崇禧说:“上个月你抄近路回家,应该在那个时候死的。”
“建筑工地,”她抬手比了个很高的高度,说,“几块石头从二十层的高度掉下来,本应该正中你头顶。但突然有人发现你闯进工地,和你站得距离很近,所以石头落在了离你相近的位置。”
陈泽突然想到什么:“你刚刚说的建筑工地出过事……”
“对。”
樊晨肩膀都在颤:“没错,那天下了雨,我忘记带伞就想抄近路回家,刚走了一半就被那边的负责人发现,告诉我工地施工,外人不能进,所以……如果不是他发现了我,我就被砸死了?”
崇禧点头:“那个姑娘是个爱恨分明的人。除了你的家人,不会伤害无辜。但也因此让她心情不悦,那个工地的房价会下跌,承包商将会大赔一笔。下一次对你下手的日期在——”
樊晨的心跳骤停。
崇禧思忖片刻,沉声:“明天。”
就像是在生死簿中看见自己的名字那样,樊晨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整个人一瞬间脱了水,身体里血液也被抽干,面色煞白。
王钰扑过去抱住他,把脸埋进他颈间号啕痛哭。
录制室里顷刻变成了哀嚎地带,连同所有工作人员在内,每个人都为这一家三口的悲惨命运哀恸。
录制不得不暂时停止,崇禧还静静地坐在那,眉眼怜悯。
她深知即将死去之前的滋味,大脑思绪会带着你回到过去,那些埋葬在记忆深处的匣子将会被一一打开。
一生的喜怒哀乐犹如胶卷一般,在脑海中呈现。
她想活着,可偏偏一根手指都动不了。身下是碎石和枯树枝,不知道硌在了哪一根骨头上,也不知道后脑的血迹将要流向何处。
她想求救,舌头却在此时冻结成冰。没有人能救她,在这几秒的时间里,没有人知道她从山崖坠落,没有人看见她不甘的双眼。
……
“崇禧。”突然有声音在耳边响起。
崇禧回过神,灯光照耀在头顶,她摊开双手看着自己的掌心,以及手腕上那条莫名其妙的红线。
幸好,命运又给了她一次机会。
导演说:“崇禧,傅宸在门外想见你。”
樊晨夫妇的情绪依然没有稳定,工作人员在尽力安抚。
“我可以现在过去吗?”
“前面所说的一切已经可以证明您的能力。如果您把该说的全都说了,没有需要补充的,可以和其他选手沟通。”
崇禧起身,拒绝了摄像师的跟随,和傅宸来到一个角落里。
“你不能帮他们解除诅咒。”傅宸开门见山道。
“为什么?”
“那个诅咒累积了上百年的怨气,如果你不是神仙下凡,就不要盲目出手。”
崇禧看着他:“我们明明是对手,所以你是在帮我,还是不想我拔得头筹?”
傅宸说:“我姐是上一期节目的冠军,当初帮助了无数人,后来遇到了个棘手的,但因为求助者实在可怜,所以冒险尝试。结果求助者没事了,我姐姐却一天比一天消沉。今天这个诅咒,比我姐当初那个恶毒十几倍,我不希望看你也变成那样。”
崇禧抬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