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该好好活着,让诅咒你的人更生气呀!”
“人活着, 得有盼头,”他语气无力,话几乎要被风吹散,“因为我的存在,导致我的家庭也深陷诅咒之中。先是我爸的公司破产,一气之下得了脑溢血,再是我妈意外从楼梯摔下来,昏迷不醒。”
风拂过面颊,吹得人睁不开眼。
“那你怎么还站在这里呢?”崇禧将糊在脸上的碎发掖到耳后,说,“你该去照顾他们。”
“就在昨天和刚刚,他们都走了,”男生脸上又落下一串泪珠,“家里的房子全都用来抵押还债,我什么都没有了。”
他声线落寞,看着楼下万家灯火的某一盏,瞳仁渐渐失去焦点。
崇禧偷偷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按了几下后重新揣回去。
双手再次缠绕到他手臂上,缠得紧紧的。
“你相信这世界上有会通灵的人吗?”男生说,“我在梦中看见了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他说他叫陈景尧,是个皇帝,而我曾是朝廷大臣。因为说错了一句话,导致朝代灭亡。所以它会生生世世跟随我,生生世世要我家破人亡,不得善终。”
“生生世世……”崇禧问他,“可如果你从这里跳下去,下辈子他还会找到你呀。”
“但我可以少些痛苦,至少在他找到我之前,我可以快乐一点。”
话音刚落,崇禧的父母走上天台,一把将男生固定住,将他带回了家里。
崇禧的父亲听到他的遭遇后叹了口气:“别想太多,以后就住在我们家里,叔叔保护你。”
后来……
“后来我爸妈也意外离世了。”
崇禧全都想起来了,那些埋藏在记忆深处,经历了十年的时光,经历了生死。
在家中收留了齐世不到一月的时间里,崇禧也和他一样,什么都没有了。
刚中了五百亿的喜悦悄然消散,天地之间只剩下无尽哀愁。
“阿禧,这或许是我带来的诅咒。”齐世内疚开口,“陈景尧不肯放过我,也不肯放过帮助我的人。”
“后来呢?”崇禧问他,“后来我去了舅舅家里,你呢?”
他落寞地垂下眼。
“你还是自杀了。”
“没有,”齐世说,“我是被陈景尧给杀了。”
说完,他抬起头,脖颈上有明显的青紫痕迹,左侧有清晰地手指印。
齐世是被活活掐死的。
“我死了之后灵魂飘荡,不愿意投胎,因为已经知道重蹈覆辙多少次了。我想彻底结束这一切,让灵魂从这世界上彻底消失,不再参与轮回。但冥冥之中感觉到有人在召唤,我来到山下,看见了死而复生的你。我想这次,你一定能够帮我。”
“阿禧,陈景尧怨气很深,我躲在你梦里才逃过他的追捕。”
重活一世,崇禧已经脱胎换骨,褪去曾经的不谙世事,她最先平静下来。
“你放心,我会有办法。”
这一晚,崇禧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时间沙漏被倒立而放,那些早已消逝的沧海桑田再度回归。
她在梦中看见了自己,也看见了齐世,还有很多熟悉的人……
闹市街头,炊烟袅袅。
将军战胜,挺胸抬头骑在马背上,享受百姓参拜。
细长的双眼锐利又得意,粗旷的两道眉上扬,身高体壮似是铁打筋骨,一看就是喜怒形于色的人。
马蹄溅起飞烟,落在叩头者衣帽之中,那也是天大的荣誉。
大部队一步一步走进城门,街头重新恢复盛貌。
有人议论:“樊将军这次又打了胜仗,我们总算可以太平一阵子了!”
“是啊,樊将军英明神武,为百姓造福!”
“只要是樊将军领兵,就没打过败仗!”
……
包子烧饼香味扑鼻,崇禧身着一身墨绿色蜀绣长裙,如墨般的长发披在肩头,脚下踩着羊皮小靴,咬了一口热腾腾的包子,擦着到东市的长队,走进客栈。
在她的专属位置上有一壶刚温好的花茶,崇禧把包子放到一旁,拿起花茶抿了一口看向对面的妇人。
妇人抱着孩子,哽咽道:“我儿高烧不退整整十日,您给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白日烛台依旧燃着,崇禧微微倾身,指腹刚碰到孩子的头顶便开口:“是他死去的曾祖父想他了,我给你写个字条,回去挂到房门外,晚上他再来的时候就能看见了。”
说完提笔写下几个字,妇人感恩戴德,扔下一锭银子走了。
下一个是拖着腿,儿子搀扶才能坐下的老头。
“我这条腿是干活的时候被刀划伤的,可是吃了好久的药也不见好,最近伤口还在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