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洛嘉除了留给贺云铮一个婀娜背影,终于慢条斯理给赵琦行了个礼,再对着门外众人笑出来:
“嫂嫂与诸位好兴致,这么大的雨,不在前殿招待宾客,来我这别院做客。”
赵琦乍然回神,顿时涨红脸:“还不赶紧将衣裳穿好!”
洛嘉看了屋外众人一眼,不急不慢道:“又非青天白日,且在自己院中,我穿得有何不可?是坏了什么规矩?”
赵琦简直不知该说什么。
想她……她与晋王秦恒结亲一年,都未曾如此不端放肆过!
“你屋中的外男难道就不曾坏了规矩!?”赵琦身旁的姑奶奶见赵琦语塞,赶忙帮着附和。
洛嘉恍然:“你们倒是消息灵敏。”
叹完,她目光扫过院中,发现自己院中的小丫鬟们各个被押在屋檐下,脸上各有各的伤肿,泣不成声。
她眼中的笑意淡了下去。
洛嘉抬眸:“然后呢?诸位是想加入?”
外头一片轻吓,这些高门闺女何曾直勾勾被人如此戏谑过,当即你一言我一语地惊呼起来,又呵斥洛嘉德行有损不合规矩。
洛嘉低头看了眼被浸了血的甲缝,又望向被被雨水淋得湿漉漉的庭院和乌泱泱打着伞挤满她庭院的众人:
“可我一个丧了几年夫的寡妇给自己找点乐子也就算了,诸位都是有家有口的,也来凑这热闹,不合适吧?”
这话不仅仅是赵琦和姑姑嫂子们,就连屋内的贺云铮听了都忍不住提起了气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她……她当真丝毫没有礼义廉耻!
他初来京中,确也听过说永嘉郡主三年前丧了夫,甚至有传言,郡马之死恐怕与她的荒唐脱不开干系。
但此刻,洛嘉率先亲口把这事儿揭起来,将她自己先置于道德的最低点,竟反而让旁人无话可说!
“洛嘉!”
赵琦忍无可忍,“我不与你在此贫嘴!你莫要忘了你曾答应过王爷与太后什么!若是太后知晓今日之事,我们阖府都得受她责罚!”
洛嘉静静听完,随即才轻轻笑出来:“我当是什么……”
她笑不达眼底:“连我院中的小丫鬟都要如此管束着,生怕向我通风报信,坏了今日这场捉奸大戏啊。”
赵琦脸色一紧,姑婆们面上也都有些挂不住。
这洛嘉,不仅仅行事放荡,嘴上没个门锁,不计较她自己是个寡妇就罢了,连她们一众人的心思也如此直白地戳穿出来,如何能叫人喜爱她?
可她不要脸,众人不能不要。
“洛嘉,话不能这么说,我们都算得上你的长辈,也是怕你走了弯路,想及时提点你而已。”
“就是,还不是太后耳提面命叫大家约束你德行规矩,若非是个外人,我们也不会这么上心啊!”
“好了好了,快些将门打开,让人出来!”
众人脸上难掩幸灾乐祸,所带的几名侍卫也随时准备好了破门而入。
“慢着!”
洛嘉看向赵琦:“嫂嫂,你们带人打伤我的丫鬟,又如此囫囵来治我的罪,可曾想过……若我未曾犯禁,你们该如何向我道歉?”
赵琦拧紧眉头,还没开口,身旁那位姑奶奶先不满了:“洛嘉,你怎能如此质问王妃,她既是你嫂嫂,便有权力约束你……”
“她是王妃还是你是王妃?”洛嘉笑吟吟打断对方,
“我是先帝钦封的永嘉郡主,与王妃说话,你算个什么东西?”
她目光再度瞥了眼周围,没有说话,可讥讽明显——
你们,算个什么东西?
雨声更大些,赵琦看着洛嘉不问明白不罢休的架势,心底里的火烧得不上不下:“你要如何?”
洛嘉勾起嘴角:“嫂嫂要捉奸,可以,但咱们一码归一码,我要先惩处打我丫鬟的人。”
小丫鬟们被捂着嘴,原本瑟缩着抽抽噎噎,闻言却和赵琦一样愣了。
郡主是……是要替她们这些下人出气吗?
不等众人反应,洛嘉拍了拍手掌。
得了敕封的郡主有属于自己的亲卫,只是平日里洛嘉住在晋王府,为表尊重,一向把侍卫们安置在别处,以免冲撞了主子们,也因此刚刚没人拦下赵琦等人。
但事情已然闹开,侍卫们一得到消息自然往别院赶来,洛嘉拍拍手,他们得了令,十多人一齐涌进院中,将外来的婆子们齐齐押跪在地。
小丫鬟们终于逃出魔掌,冒着雨也要抽抽噎噎站到郡主身旁。
“是谁动的手,自己说清楚,免得拖累其他人。”
洛嘉提拽了把棠红的大衫,轻飘飘抛出个饵。
想仗着赵琦的威势来落井下石的,自己多半没什么底气与势力,被洛嘉这般压着下人,竟红着脸说不出一个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