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本就是因为贺云铮这般耿直才对他刮目相看,他若变节太快,也失了乐趣不是?
狗么,慢慢驯便是。
她捻了把衣袖,想着,这便去好好教训一顿。
洛嘉刚走到屋门口,便听到刘召在里头为此事骂人。
“我看杜太医说的不错,你既然自觉勇猛,大病刚好就能冒雨和人斗殴,干脆这次也靠淋雨挺过去得了!”
“简直是白瞎了郡主一片好心,还请太医来给你看病!”
屋里的贺云铮刚醒不久,横在榻上脸还泛着白,却梗着脖子反驳:“我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
刘召绷着脸看他,一如既往的犟种。
贺云铮艰难呼吸着,脑海中不住回荡外人编排洛嘉的污言秽语,又忍不住浮现她骄傲矜贵地站在人前,替他洗清罪名的画面。
她替自己出头,冒了极大的风险。
他沉默许久,才又哑又低回道:
“那天在下大雨,刘管事你不让我去和郡主道谢,我以为是怕郡主担心我的身体……”
“后来瑛瑛出事,我本想去找你,结果他们说,你在和郡主对弈。”
刘召一愣。
贺云铮涨红了脸,深吸口气,有几分歉疚,又有几分羞恼,闭上眼破罐破摔:“我不想把私事抖到郡主面前……让她替我操两份心,所以才、才自己一个人去了!”
他不是不知好歹,刻意撇清关系。
他只是,不忍心!
第23章 忠诚
刘召哑口, 竟突然不知该说什么。
若这么论,好像还得夸夸这小子有良心了?
气氛正尴尬着,洛嘉提着裙摆, 意味深长地从外迈进来了。
贺云铮顿时呆住, 本就因重伤而反应迟钝的脑袋几乎要宕机。
刚、刚刚自己说的那顿话, 该不会被她听见了吧?
他面色有几分扭曲, 几乎不敢再看对方神色!
刘召看了眼便知这小子又轴起来了, 侧身向洛嘉行礼时, 也看出郡主这会儿心情不错——
嗯, 八成听见了。
洛嘉扶起刘召, 轻轻笑道:“刘叔忙活一晚了, 别守这儿了, 快些去休息吧。”
刘召看了眼贺云铮,小子脸红到耳尖, 正想努力将被子扯过头顶。
可惜手臂无力,扯了半天尽做无用功。
拙劣至极!
刘召不愿多看, 挪开眼认真回答洛嘉:“近来郡主也殚精竭虑, 若非您提点, 老奴与其他人根本想不到从陆通身边去探查, 您也该好好休息才是。”
两人一来二去, 听得贺云铮又恍惚又震惊,原来真是她安排的这场探查。
猜测落实,和自己揣摩的感觉终归不同, 贺云铮脑袋轰隆一响,似有一罐子烈酒打翻, 熏得他眼眸闪烁。
直到刘召退下,贺云铮都仍紧蜷在铺盖上, 连洛嘉深笑着坐下来都没意识到。
金贵的深蓝锦缎覆上被浆洗发硬的被褥,触到少年人伤痕累累的手背。
洛嘉垂眸,想起陆通被带走后,昨夜派去府牢的侍卫过来与她报告的事。
她不在意自己的过往被旁人戏谑谈论,只要不舞到眼皮子底下,一切都可以放之任之,否则天下之大,她都顾不过来。
可贺云铮年轻坦率,拖着沉重的身体抱住牢门,叱骂看守们,叫他们住口,又讨来一顿打。
他当时是怎么想的呢?竟真为了她,愿意白白挨一顿打?
是觉得自己这般身份,不可被非议?
还是正直使然,听不得一群腌臜小人背地编排女子?
洛嘉眸光轻动,突然伸出修长细嫩的手,在他的淤青上不轻不重摁了下。
“唔!”
想出神的贺云铮顿时魂归身体,想也不想作出反抗——下意识反手握住了伤他的那只手!
可入手柔软,耳边还附上了撇若有若无的轻笑。
“好凶呀。”
贺云铮心脏猛抖,这才发觉屋内情况不对,刘召不知何时离开的,郡主怎么都坐到床边了!?
“郡主恕罪……”
他猛松开手掌,刚要跳起来,迎面对上洛嘉笑盈盈的双眼:“躺好。”
身子不上不下僵在半空,贺云铮脸上的红一直没能消下去。
本是愧疚,自责,对上这样的眼神,又不知从何冒出一股杂乱的悸动。
他一贯怕洛嘉这么盯着他,原本还能硬气着不看对方,但现在,郡主是他的恩人。
她明明嘴上说着不会帮他了,可离开后,还是帮了他这么大的忙。
用她的话说,她是冒着大不韪。
洛嘉假装看不见少年人的困窘,将人按回被窝,眼见贺云铮矛盾挣扎地想避她的碰触,便似随口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