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旦穿上收紧袖口四肢的玄色厚裳, 却又是另一番玉骨遒劲的俊朗模样, 丝毫看不出就在半柱香前, 他衣裳未穿好之际,那一身肌肉在纤秾明艳的女子身下, 究竟紧绷成了什么样子。
洛嘉不动声色压起嘴角的笑,将他腰带上最后一缕束好, 轻轻拍得服帖:“好了。”
贺云铮堪堪退下脸上的红, 低声嗯了下。
洛嘉收回去的手顿了顿, 随即贴上他心口, 仰头一笑:“第一次以侍卫身份出远门, 紧张了?”
贺云铮不动声色埋怨她一眼,但也不好袒露自己究竟为何心跳还没慢下来,只好话赶话点点头:“你非得亲自去吗?”
“当然, 这可是为帮晋王妃的忙,替她挑选送给太后以及我兄长的礼物, 我不亲自去,让你们这帮泥腿子与人交易, 被糊弄了可怎办?”
洛嘉说话慢吞吞的,挑起眉头的一颦一笑,无不透露着让贺云铮沉醉的雍容矜贵。
贺云铮只好点头。
“不愿意陪我出去?”洛嘉笑吟吟看着他。
贺云铮立刻摇头,想了又想,极少有地主动牵起话题,满怀期待地看了她一眼:“等这趟回来,可以允我提个请求吗?”
洛嘉眯眼看他,他脸上还有些残留的红:“不会很过分!”
洛嘉沉吟片刻,点点头。
贺云铮便高兴起来了,心里有诸多不可言说的小泡沫冉冉升空。
其实也不算大事,只是听说再过几日就是她的生辰,他想陪她一道罢了。
郡主出府,向来动静颇大,特别她上次出行竟捣毁了千里之外的一桩官匪勾结大事,故而这次动作,想当然有更多人不加掩饰地伸长脖子探看起来。
而习了几个月基础武艺的贺云铮被安排在离马车最近的地方,每当风吹动车帘,他都会不动声色朝里投去一缕她准许的目光。
她会看过来,意味深长地冲他眯眼笑笑。
洛嘉今日心情确实不错,只要想到她就快要弄清三年前惨案的真相,她就迫不及待!
而她也并不冲动单纯,虽是她这头用重饵诱了对方见面,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故她与刘召以及虞焕之也提前做了计划——
她是会去往两方交易的地点,却不会露面,而是由她的侍卫们从中帮忙传达物件与话语,如此也好给对方安心,不必直接面对她的突兀施压。
故而,这次对人手要求也极高,洛嘉甚至因着这件事名义上是为帮赵琦的忙,又从赵琦手中又借了几十人,编成两队人马。
车队轰轰烈烈驶向城外,留在府中的刘召默默头祈祷,只幸好这次去的地方不远。
巧在洛嘉离开不久,前些日子刚来过的松香又来院中找了刘召,恭恭敬敬告知对方,今年院中的年礼已备得差不多了。
刘召颔首:“知道了,劳烦侧妃挂心。”
松香惶恐摆手,只道侧妃说了这都是她分内之事。
然而当松香一旦出了院子,脸上原先那股惴惴不安的情绪便立刻消失了。
她看得仔细,院中的侍卫确实都跟着走了,她随后又去了趟王妃的院子,如法探问了一番,最后才回到水月苑。
“侧妃,果真如您所料,郡主没有完全放心,多增了起码一队人手!”松香煞有其事地汇报于温连琴。
温连琴笑看了自己的丫鬟一眼,慢悠悠道:“她若是不多做准备,便不是洛嘉了。”
言罢,她挥挥手,让屋中其余侍奉的下人们退却,轻声问:“王妃可知她这趟出去,将手下人编成两队,其中一队是要作撤退掩护的?”
松香心中一凛,低声道:“王妃那边应是完全不知郡主打算,今日甚至还因为大理国太子不日将进京,进宫陪同太后去商议宴请了,若非咱们私下偷听到了郡主别院的安排,郡主这心思咱们也决计想不到。”
才第一次与那批江南客商见面,洛嘉便有如此直觉,将兵力守卫布置得如此这般严密,甚至连后路都给自己留好了。
这种心眼儿,怕是连马蜂窝都自愧弗如。
可洛嘉千算万算,唯独只算漏,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哪怕她的人经过端午泄密之事后,再谨慎稳妥,交代事情也终归要说话,要写字。
年关,正是府里最繁忙的时候,赵琦不通庶务,把跑院子的事儿交给温连琴打理,简直是把刺探的机会往她手里送。
温连琴含笑饮下口茶,轻声道:“我们的人可不能慢了,记得趁早将洛嘉撤退的路线给那群人送去。”
松香赶忙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