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此处,还有比她更好的娘子么?
没有,不仅仅没有,甚至贺云铮脑子里甚至都没有做过类似的比较。
得知他回村,原本村中关系较好的左邻右舍全去了曹婶家,小小的村舍里顿时聚满了相熟的人,贺云铮一一回答问题都有些回答不上。
曹婶既心疼又关爱地让他赶紧吃些东西,别顾着说话。
一来二去,直到他急着赶回去给洛嘉带吃的,都没能和那些在角落目光闪闪凝着他的小娘子说上几句话,偶有几些话,也是贺云铮礼貌性地夸赞这些昔日的妹子们都长高了。
曹婶这些妇人们暗中发笑,说铮哥儿还是一如既往的老实坦诚,心思简单。
待人走了,还有诸多问题没来及问,众人便去同曹婶唠叨。
“你这双眼倒是和年轻时候一样尖,我们还没瞧见,你都把铮哥儿带回来吃饭了。”众人嬉笑。
曹婶眉开眼笑,便把刚刚去贺家的事儿同大伙说了起来。
其中最抓人的自然便是洛嘉的。
众人听了,各个惊奇不已:“又是王府来的娘子?和玉娘还认得?”
曹婶一顿:“哟,倒是忘了问。”
“可你说那娘子瞧着约莫也才二十,怎会认得玉娘呢,玉娘走得时候,她最多也才几岁,王府里还请这么小的娘子啊?”
曹婶张张嘴:“那,许是王府里下人的孩子吧,叫……对!叫家生子!”
众人面目不一,有些信了有些没信,不过也想不出更多的,只唏嘘叹惋着瑛娘这次没回来,那小丫头也挺叫人怜爱的。
又有人打住,说瑛娘不回来也好,免得如今这光景,小娘子回来也徒增罪受。
殊不知,这通短暂的会面后,有心人则将这些七七八八的消息全部记在心中,面上丁点儿差错没露,回头再传给旁人。
钱氏打听完消息,回家的时候吁了口气,煞有其事道:“你还真没说错,铮哥儿带回来那娘子,果然不是普通人,怕是王府里的丫鬟娘子呢!”
在这等小地方,哪怕是个丫鬟,那也是王府里的丫鬟,比他们泥腿子是要清高不少的,不怪钱氏回来的时候一惊一乍。
蒋平听完自家婆娘带回的消息,眯着眼嘶了声:“王府里的丫鬟娘子?”
他却觉着不像。
不像。
他和这些短见妇人不同,早年也进过城见过世面,从未见过谁家丫鬟能有那种举止气度的!
那一颦一笑,一动一静的,不仅仅贵不可言,更有种浑然天成的雍容娴定。
蒋平狭促的三角眼微微眯起,挤了挤婆娘肩膀:“她亲口说的?”
钱氏不满瞪他一眼:“我咋知道!都是曹婶子告诉我们的,怎得,你还打起别人主意了?”
“没没没,我这不是在纳闷吗,你看啊,铮哥儿孤零零一个人,没爹没娘还带个眼镜不好的拖油瓶妹子,这大户人家的丫鬟又不瞎,怎就同他这般好,肯同他一道回来找母亲呢?”
钱氏一听,也终于琢磨过来:“是啊!我当时听了也觉得不对劲儿,要真是个天仙似的娘子,怎么就来咱们这地方了呢?”
想着也来气儿,她狠狠扭了把蒋平的大腿:“你不是说赚到钱了就带我去镇子上过么,都这些年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去!”
蒋平哎呀哎呀忙着躲开,大致糊弄过去,心里也悄然松了口气,敷衍着快了快了,招招手让钱氏凑过来,在她耳边一二三说了几句……
贺云铮自然对身后发生的事一概不知。
他回来后又忙碌了一下午,还用身上带的银钱与村民们能换就换了不少吃食和用具。
直到太阳将近落山,和陀螺一样动了一下午的贺云铮终于得以休息。
真论起来,在府里伺候洛嘉时都没这么忙。
村子里的街坊四邻也都完成了一天的劳作,有些从远处回来的拖着牛车带着鸡犬,叽叽汪汪的吵闹声瞬间让白日安静的村子热闹起来。
不过也就那么几刻中,农人们回到家里,鸡犬自然也跟着安置好了,不再折腾,夜静悄悄的落幕,一整天好像就要这么过去。
贺云铮大汗淋漓地坐在院中,望着干净的老屋,心思复杂地深吸了口气。
几曾何时,每到夏夜晚上,阿娘都会在院中给他和瑛瑛说故事乘凉。
那会儿日子过得不如在京中富足,靠阿娘给人缝衣浆洗,他偶尔给人做些零散的小工,家里常捉襟见肘,但家人在一块终归开心,心里是有底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