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长得一副风流俊逸的模样,偏偏被他凹出了几分真诚的傻气。
“你没找我开口,可声音也没停止啊!”
李相思气呼呼地瞪了眼对方,枉她今日还悉心装扮了,特意请母亲帮她在三件衣裳里选了条天青纱帛配水红的长裙,特别衬她的肤色。
可郑叔蘅倒好,像个傻子似的除了和她说我错了就没别的了,反而看到洛嘉出行,对着马车和奴仆都能说出一箩筐。
郑叔蘅哑口发懵,努力思索了很久,一双英朗的眉眼微微拧紧:“那我不出声了?”
“……”李相思瞪大眼,额头的花钿都几乎被皱出了褶!
她是真的不想听他说话吗?
她只是想让他换点好听的话说!
火都要蹿上脑门儿顶了,可李相思又想到出门前,母亲同她说了不能再任性妄为,要尽快让郑叔蘅下定决心向郑家争取他们的婚事,这份火气又不得不被按下去。
她好委屈,忍不住抿起唇伤心地看了眼对面的青年。
谁知郑叔蘅噗嗤笑了声,难得聪明地挑了挑眉:“我开玩笑呢,你干嘛弄得和我欺负你似的?不哭不哭啊,我给相思倒满茶,今儿可是特意还点了他们家的樱桃酥酪,你从小就最喜欢的是不?”
说着,一双干净的手从眼前划过,一手托杯一手斟茶,清水潺潺,上头浮着几片成色极佳的叶片,晃悠悠地被递回到她手边,紧接一盘鲜艳欲滴的点心变戏法一样的跟上来,漂漂亮亮全摆在她眼前。
李相思怔然看着,突然就想起,是了,从小郑叔蘅就是身旁的郎君中对她最好、好得最久的一个。
可随着年岁长大,母亲便开始耳提面令,说郑家是世家大族,让自己多与郑二郎接触,都经常不顾她的心情,强行推她上前。
更别提每每遇见郑家家主,那位的目光几乎从来都不放在她身上,似乎压根就看不上她,没想过让她嫁入郑家。
时间久了,自然对着这人越发挑剔,也越发不满起来。
可看着眼前的茶水,鲜艳香甜的酥酪,看着对方张扬含笑的眸子,她又忍不住心跳加快地避开视线,心里闷闷地低骂一句自己……
抛掉外人的评价与他们两家的关系,她当然不讨厌他。
她抿了抿唇,捧起茶杯后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喜欢的。”
你看,只要你不犯浑了,随意说两句好听的话,我当然就会跟你和好啊。
郑叔蘅当即笑得更灿烂起来。
青梅竹马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两人很快说开了话,郑叔蘅也将昨日贺云铮来给他道歉的事儿说给相思听,就是为了让相思相信,他从头到尾就没与别的娘子多有瓜葛。
李相思心知肚明当日自己不过是借题发挥,半推半就着也揭过了此事。
可她心中又不免嘀咕,与他郑家结亲那么困难,他倒好,平日里还与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马奴有来有往……
算了,难得今天气氛好。
又换过两盏茶,陆续上了几盘时令的鲜果点心,城外却似乎出了事,人群议论嗡嗡地冲会城里,边跑边喊:
“不得了了!永嘉郡主的马车在城外遇袭了!”
原本还与李相思有说有笑的郑叔蘅一愣,猛站起身扶住围栏朝下高声吼问:“情况如何?”
“不如何!郡主的马惊了,几里外队伍都被冲散了!倒了一大片呢!”
“那洛嘉人呢?”宫中的太后乍闻消息,亦惊得直接拍案起身。
瑾嬷嬷嘴唇抖了抖,猛俯下头:“不见了!除了咱们的人,还有好几拨人在暗中,见有人行刺,场面一下便乱了。”
太后难以置信地瞪大眼,养尊处优许多年,皮面上连根细纹都鲜少能窥,如今却整张脸皮都略显狰狞的一道拧起。
片刻后,她缓慢地回过神,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道:“去……去给哀家把温连琴叫来!”
除了温连琴,她想不到还有谁会下如此狠手!
她不过是提点下对方,谨防洛嘉这次挂羊头卖狗肉实则要去松泉山庄,多留点心阻拦便好了,谁想温连琴竟敢如此大胆,在城外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她是不喜欢洛嘉,可哪怕顾忌恒儿,也不能让洛嘉轻易出事!
城外的一场惊变,终于导致城内也跟着风波四起。
可对贺云铮来说,一个乡野出声的毛头小子,突然对上这等大事,震惊和惶恐比所有人来得都更猛烈致命——
他的怀疑竟成真了……
因为这份怀疑,他才发现原本他以为自己和洛嘉有很多的相处时间,已是难得亲密的关系了,可一旦出现问题,以他的身份,竟都无权得知她的下落,或者力排众人,去她面前让她先听自己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