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哥哥,你该活得比我久才是。”
程荀静静望着他,半晌,扬起一个笑,朝他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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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三日,程荀在屋中养病,晏决明几乎寸步不离照顾着她。
他万事不要她操心,恨不得沐浴如厕都代劳,更别说更衣洗漱、按摩换药。程荀本还有些不自在,几日下来也渐渐习惯,乐得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长久劳累亏空的身子也好像知晓了今时不同往日,强撑已久的那股气力蓦地泄了,程荀几乎整日都在昏昏沉沉地睡梦中度过。
好几次夜里忽然醒来,程荀才发现晏决明竟然从未离开过自己的屋子。要么是在桌前挑灯阅读书信,要么是坐在床边上为她艾灸膝盖。还有几次,他居然直接缩在冰凉凉的脚踏上睡着了。
程荀第一次在脚踏边发现男人身影时,还被吓了一跳。等看清是晏决明,心口像被人掐了一把似的,又酸又疼。
还未出正月,西北仍是冰天雪地的苦寒,晏决明只披了一张薄毯,高大的身子就这么缩在逼仄冰凉的脚踏上,无声无息地守着她。
程荀也睡过脚踏,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就连在后宅里,也只有极刻薄的主子,才会在寒冬腊月里这般折磨手下人。
程荀静静端详了一会儿,伸手将他推醒。他先是一懵,抬起头,脸上还挂着被袖子压出的红痕;见程荀望着他,以为她哪里不舒服,又心急如焚地直起身子,慌乱间,差点被自己发麻的双腿绊倒。
顾不及别的,晏决明直接伸手探到程荀额上,“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程荀摸了摸他冰凉的手背,将他拉到床上,分了一床被子,想披在他身上。晏决明却怕她冷,不愿意,愣是用被子将她牢牢裹住。
程荀被裹得像座小山,手脚不能动弹,晏决明趁机揉了揉她的头发。
她气恼道:“一个大将军,整夜睡在别人脚踏上,说出去,指不定被人怎么笑呢!”
晏决明听后长眉微挑,坦然道:“我照顾自家人,哪里丢人了?”
程荀撇撇嘴角,不与他争辩。
晏决明笑了下,将被子解开,扶着她躺下。
“更何况,我照顾的可是紘城的大英雄啊。”他说。
日子难得清闲,就在晏决明这般悉心照料下,不说其他的,至少程荀身上皮肉伤都好得七七八八。
直到这日,程荀已然能够拖着腿,在屋中慢悠悠溜达了。
屋内熏炉烧得旺,程荀不过走了几圈,后背就出了一层汗,黏在包扎过的伤处上,痒得她心发慌。
她刚想唤人将熏炉里的炭火拾出去些,就见晏决明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你这是,半个时辰内就长出的胡子?”
程荀愣在原地,抬手比划了下他的下巴。
自那日被程荀打趣蓄胡后像老了几十岁后,晏决明翌日就将胡子剃了个干净。
除此以外,他头上的发式、身上的衣着挂饰都换了个遍,连许久未用的熏香都翻找了出来。
行走之间,不似常年在西北征战的将军,反倒有几分当初才绝江南、名冠京城的晏家世子爷的模样了。
程荀不知府内其他亲卫如何看待他这一系列变化,至少她自己,是强忍了笑意,夸了几句:“晏公子风采照人,比之当年也分毫不差呢。”
晏决明听后,面上一句未说,耳根却悄悄红了。
故而今日,程荀见他不过被亲卫叫出去半个时辰,脸上就长了浓浓一片胡髭,也不由得有些愕然。
她走过去,抬手扯了扯那胡髭——嗯,黏得倒是挺牢的。
他情绪仍旧低落,低头望着满眼好奇的程荀:
“京中来信了,太子命我即刻回京。”
程荀怔住了。
“还有就是……姨母赶来了。”
第159章 白玉环
两个消息都来得猝不及防, 程荀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飞快问道:
“京城?太子能送出信了?他知道你在这?”
晏决明微顿,走上前扶程荀坐下:“太子总有自己的手段。”
程荀抿抿唇,想说什么, 又忍住了。
“何时走?”她望向他。
晏决明仍拉着她的手, 低头理了理她的袖口, 闷声道:“……又要食言了。”
他眉眼低垂, 沉默着,满是歉疚的模样。程荀心一
软,抬手摸了摸他的假胡子。。
“怪不得要乔装打扮呢。”她打趣着, 有些好奇地追问, “我还第一次见人贴假胡子, 容易掉么?”
“不用力撕就不会。”晏决明躲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嘴里含糊道,“你别看了……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