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强忍着笑意,眸光流转间,温柔满溢而出。
沢田纲吉怔住,心底流淌着阵阵酸涩。
温柔这种情绪第一次如此鲜明地出现在沢田千里的身上。
千里凑上前吻了吻他的唇,满含笑意:“行了不说了,知道你脸皮薄。”
沢田纲吉摁压住她的后脑,没有让她成功退开,而是加深了这个吻。
自从希尔瓦娜斯不再折磨沢田纲吉,沢田纲吉就像是个索求无度的人,时时刻刻都在展现对她的占有欲。
好像很没有安全感。
这些年,一直是她向沢田纲吉索要安全感,没想到有一天会反过来,这感觉真是……又甜蜜又心疼。
等沢田纲吉一吻结束,千里平复了一下呼吸,躺在他怀里感受他的体温。
两人温存片刻,他们都没有说话,当激情退去后,他们只想静静地温存。
许多话和感情都在无言中心知肚明。
她承受了身体上的诅咒,沢田纲吉承受的是精神上的。
想到诅咒,千面色稍微严肃了些许:“希瓦她……”
沢田纲吉对希尔瓦娜斯不像千里所想象的反应激烈,他温柔地问:“你恨她吗?”
恨?
想到希尔瓦娜斯对沢田纲吉所做的那些事情,想到这些年沢田纲吉所承受的,千里自然是恨的。
比起恨,更多的是怨。
“不要考虑我。”沢田纲吉敏锐地察觉到她霎那间的阴郁,他拍了拍她的背,轻柔宽解:“不要考虑我,千里,只考虑你自己的话,你恨她吗?”
千里无法回答。
她没办法告诉沢田纲吉,她被希尔瓦娜斯囚禁了三年的时光里,她每时每刻都在挣扎。
最开始得知真相的恨意,在那三年中被消耗成了死灰;当每天只能坐在窗边看外面的风景,每天可以说话的对象只有那一个人时,再浓烈的情绪也会被摧残成白纸。
千里有的时候想,这是不是也是希尔瓦娜斯的目的之一。
她的三观被希尔瓦娜斯剧烈地动摇了,当一切事情发生在自己最亲近的人身上时,她明白了什么叫做感同身受。
以前的她对希尔瓦娜斯的做法是不反对的,甚至是赞同的。可当这阴谋算计全部加诸在沢田纲吉身上时,千里终于明白了沢田纲吉的某些坚持是什么意思。
沢田纲吉很多次和她说:“当你这样对别人做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更强大的人对你这样做,你该怎么办?”
当真相摆在她的面前时,她才明白沢田纲吉的言外之意。
他背负了一切苦难,却还是履行着身为大空的职责,从未试图将自己的痛苦加诸在别人身上。
更是因为他备受煎熬,才不愿意让其他人也品尝。
千里犹豫着说:“……应该是恨的。”
“是恨她做的这些事情,还是只是恨她背叛了你?”
千里不回答了。
沢田纲吉啄吻她的唇,眼底流露着情深,他像是在哄着孩子一样哄着她:“千里,希尔瓦娜斯的计划开始时,她和我们素不相识。”
沢田纲吉对希尔瓦娜斯的态度平和。
“她是一个复仇者,一无所有。那时候的她,为了达成她的目的,为了得到自由,下手时没有考虑过任何后果,也没有留情面。”
“可是千里,她变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比起千里和希尔瓦娜斯的关系,沢田纲吉即使身负诅咒,也是个局外人。
他看到的是千里从未意识到的。
“最开始时,她是一个百般算计、无所不用其极的复仇者。那时候,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毫无理智的疯子。为了她的目的,她会做出最残忍的事,不惜用整个世界的生灵为她的阴谋陪葬。所以她说她会杀了你,会让你魂飞魄散,她会做的。”
“可是她变了。”沢田纲吉喟然长叹,他在为对方悲惨一生惋惜——他就是这样一个温柔的人,无论遭遇了何种对待,他总会留下一丝温柔给予她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发现她开始迟疑,她有了生人的软弱。你和白兰订婚时,她……甚至试图阻止过。她清楚白兰的利用价值,却还是试图阻拦你。”
“在她的心中,有了除了复仇以外的所在意之事……或者在意之人。”
“她不再是那个无懈可击的复仇女王,她有了软肋。”
可是我们的软肋都是同一个人,她下不去手,我又何尝可以?
沢田纲吉没有说出这句话,继续道:
“如果希尔瓦娜斯是你生命中重要的存在,那就不要再因为这些事和她闹脾气了,你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所爱之人了,你是她的理智。”沢田纲吉温柔地说:“和典狱长之间的战斗无法避开,不仅仅是我有生命危险,她也有。如果我们……总之,千里,你要珍惜最后在一起的时光,不要留有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