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沢田奈奈怔住。
她看着视频那边成熟稳重的儿子,恍然意识到她的儿子已经变了。
自从去了意大利,她的儿子就如同褪去了某种纯真,不知不觉间,他成了另一副模样,连她这个母亲都觉得陌生。
透过视频,她能看到儿子所处的地方绝对不是她这个家庭主妇可以接触到的阶级。
沢田奈奈不再言语。
沢田纲吉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应该是对着自己的妈妈后,他连忙收敛了神色,愧疚道:“对不起,妈妈,我……”
他真的不是故意这样和沢田奈奈说话的。
这几天千里被罚,彭格列上下都来求情,但是他们想想也该知道最难受的是谁。
“没事的,阿纲。”沢田奈奈却反过来安抚他:“我知道,阿纲一定也很辛苦吧。”
沢田纲吉不说话了。
“看来千里这次真的把阿纲惹得很厉害呀。”沢田奈奈叹了口气,孩子的事情,她不好过多参与。他们都成年了,有自己的判断和行为处事的准则:“那阿纲要注意分寸哦,妈妈就不打扰你们了。”
“嗯,妈妈,我有空会回去看你的。”
挂断了和沢田奈奈的电话,沢田纲吉疲惫地仰靠在了椅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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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不太记得跪了几天了,膝盖从最开始的疼痛,到后面只剩下了麻木。
正常人别说跪七天,哪怕是三天腿部神经就会坏死,还好Reborn嘴上骂着她,却也为她安排了晴属给她不断地疏通经络,这才没有什么大事。
皮肉之苦肯定免不了。
她半靠在六道蛋身上——不是她偷懒,是她真的没什么力气了,蔫蔫地半垂下头。
六道蛋舔了舔她的手心,呜呜咽咽。
千里提起精神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今天拉尔来看了她,二话不说要带她离开,千里没同意。
拉尔气的半死,说不会再管她了,陪同一起来的库洛姆也被六道骸附身,这个该死的咸水凤梨罐头在她旁边嘲讽了她快一个小时。
千里置之不理。
门再次传来被打开的声音。
千里没什么回头的力气,挺直了腰,靠着六道蛋的力量继续跪着。
身后的人一直没有出声,许久,熟悉的气息从身后环绕过来。来人一手托着她的后背,一手绕过她的膝弯,轻而易举地将她公主抱了起来。
千里讶然抬头,沢田纲吉没有看她,表情淡淡的,动作与之相反地温柔。
曾经的他,连不到十斤的重物都搬不动,眨眼间,他已经是一个可以轻松抱着她的男人了。
被放到床上时,沢田纲吉还是没有说话,转身欲走。
千里忙拉住他,把白兰说的“男女大防”抛之脑后。
“阿纲。”她嗓子沙哑。
沢田纲吉原地矗立良久,千里固执地拽着他不让他走。两人僵持了许久,还是沢田纲吉率先叹了口气,回头看她:“松手,我去给你拿点药。”
千里从他的神情中发现了她所熟悉的、对她百般纵容的沢田纲吉,心中一松,听话地放开了手。
过了一会,沢田纲吉果然回来了,手中拿着各种治疗伤口的药。
他坐在床中间,轻轻的握着千里的脚踝,将她的推搭放在他的腿上。体温接触间,千里晃了晃神,记不清有多久没和沢田纲吉如此亲近过了。
此时此刻,这个男人低垂着眼睑,温柔地在她膝盖伤口处一点点地涂抹上药粉,似是怕她疼痛,动作间极尽温柔。
可消毒水是刺激性的,加之这几天的固定姿势,她整个腿部肌肉都麻木了,稍微挪动分毫,都疼的不行。
千里咬着下唇一声不吭。
沢田纲吉瞥她一眼,不冷不热道:“疼就叫出来。”
“……你还在生气啊?”千里受不了他这个态度,问道。
沢田纲吉没理她,继续给她上药。
千里郁闷地继续忍着痛,没多久,额头细细密密地冒出了汗水,显然非常不好受。
沢田纲吉也不管她了,等到帮她处理完伤口包扎完毕,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
他将药物收拾干净,才抬头和昏昏欲睡的千里对视。
千里瞬间清醒。
“你是真的知道错了才认罚的,还是因为我生气才认罚的?”沢田纲吉问。
“……”
正中核心。
千里不吭声了。
沢田纲吉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对这个问题的答案非常清楚,他也不奢望千里能改掉了。
人的三观形成后,就会自成一体,想要改掉,要么摧毁她原本有的信念,要么干脆让她失忆变成一张白纸,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