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时阳这头,自打安杞走了之后,他的精神状态就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一头扎进工作,要求比以前更严格,甚至连玩笑都开不得;坏的时候谁叫也不理,一个人在制版间发呆,或者干脆闷在三楼休息室,快饿死才出来。
经过邵柠的广告,大家都知道岑时阳和安杞吵架了,原因是安杞说了岑时阳不爱听的话,祝璇得知后数落了岑时阳一顿,她是想让岑时阳控制控制脾气,做这行受气是常事,为什么岑时阳能把宽容留给客户,对自己人两句话就翻脸,安杞是,贺台铮也是。岑时阳嘴巴张张合合,到底没说究竟怎么回事,祝璇扔下一句“赶紧给安杞道歉”就走了,岑时阳拿起手机犹豫半天,最后还是放下了。
日子很快爬到了年末,圣诞前一周,今时山人品牌热销款累计销量突破五万,岑时阳给大伙放了一天假,所有人都下山玩去了,他自己也实在待得闹心,驱车回了趟市区的家。
近一个月没回来,他看着满地的杂物心情更加糟糕,下单叫了个家政,冲了个澡的功夫工作人员上了门,他把钥匙一揣,随便套了件外套躲出了屋外。
临近下午,本该是阳光最和煦的时候,但寒风冷硬地给他上了一课——只裹一件皮衣是不能在大街上走足一百米的。
太冷了太冷了……
岑时阳找了家最近的面馆钻了进去,里面人挤人,热气糊了他一脸,好不容易找了个座,吃完了面又没捞着多待一会,成串的人排在他后面问他是不是要走了,他再次流落街头。
拐上青阳街,终于有一家看得过去的门面,也不管是咖啡店还是书店,先进去暖和暖和再说。
扔掉笔,安杞活动了下僵硬的筋骨,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
桌上摊开的是酒吧今年的所有账目,他已经看了将近一个月,还是没有彻底把这里面的门堂搞懂。
左边床上还有酒吧自开业以来的所有资料,是他还没来得及看的,近一个月前它们被搬来这里,没想到摊上个笨蛋主人,至今都没能展示自己。
Ada如约兑现诺言,将这家酒吧留给了他,他也接下了老板的身份,虽然平日有店长代管,但该掌握情况他也必须了解,就闷头自个儿琢磨了许久,今天终于到了脑力和体力的双重临界值。
出去转转吧,来了这么久,都没在营业时间到店里瞅瞅。
BUT House的营业时间是每天下午一点半至凌晨四点,入夜前是静时间,驻唱唱的也是民谣之类的舒缓曲子,七点之后才开嗨场,会有人主动站上桌子跳舞,这时候也是每天客流量最大的时候,节假日往往需要等位。现在是下午两点四十,只有三张桌子坐了客人,女驻唱清哑的嗓音充满磁性,安杞在空着的吧台坐下,侧身欣赏起来。
调酒师推给他一杯酒,他抿了一口,酸涩的口感算不上讨厌,搭配午后慵懒的氛围,倒叫他有几分上瘾。
待杯中酒尽,他觉得全身都活络了,空气里满是醉意的芬芳,他又要了一杯,虚无盯着杯口那片薄荷叶,带着倦意的歌声将他的思绪缓缓推向了岑时阳。
还是想他。
这段时间他强迫自己忙起来,就是怕想起这个人,都说由奢入俭难,可安杞轻轻松松就适应了老破小的拥挤环境,却始终熬不过不能和岑时阳联系的分秒。
长这么大他从没这样渴望和一个人接触,不认识岑时阳还好,一旦认识了,他就发现了自己的趋光性,越是炽热越引他入胜,只要能和岑时阳聊上两句,他就能像解了药瘾似的满足。他开始怀念从前的日子,没事互相甩两个表情包,或者头像戳一戳,现在他屡次点开微信,都没勇气发点什么过去,用表白来推开岑时阳真是个愚蠢的决定,搞得他现在都不知道该进还是退,只能旷海浮舟,望洋兴叹。
大门的迎客铃响了,恰好响在歌曲暂停的空档,安杞听得真切,顺着声音扭头望过去,一个高个子的男人缩着肩膀钻进来,他穿着一件明黄色的皮夹克,两襟是各种花色拼接的布料,金属拉链反着细碎的阳光,袖口的吊牌还没摘,像日式风铃下转动的福签,等着安杞许愿。
岑时阳同样撞进安杞的眼眸,在看清了这里是哪之后,他杵在原地,傻傻地说了声:“嗨。”
第53章 我上瘾了
像做梦一样,安杞怔怔望着岑时阳,脸随着对方的走进微微扬起。
岑时阳本来有点怕,有种转身逃走的冲动,可一股莫名的力道将他朝前推,一点一点挪到了安杞旁边。
“你怎么在这?”他问。
安杞眨眨眼说:“我是这的老板。”
岑时阳左右瞧瞧,在酒架上看见了BUT House的logo,想起安杞曾跟他说起过的,和Ada初遇在这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