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背影单薄而绝望,像是踏上一辆没有归途的列车。
江父江母兴许是从公司赶过来,身着刻板印象中的成功人士正装,材质挺括,细节精致,无处不透着昂贵气息。
而容貌上,江聿淮结合了两者优势。
骨相肖似父亲,棱角分明,五官肖似母亲,秀丽完美。
唯一的不同是,江聿淮锋利的外表之下是润物细无声的温和,而他的父母相反——气场强大,有久居高位者的尖锐。
江母示意她坐下,单刀直入地说:“我们也不是要搞联姻那些老套东西,但你的家庭情况实在……不太符合我们对未来儿媳的期许。”
舒月埋头听着,江母继续道:“谁都是从青春年少过来的,可能你们当下觉得刻骨铭心,实际上,过不了两年依旧会因为现实问题而千疮百孔。”
“阿姨。”她不关心大道理,便直言,“最快什么时候能给我妈妈安排手术。”
江母威严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爽快点头:“随时。”
“好,我会向您儿子提出断绝来往。”
“不够。”
始终沉默的江父开口道,“只要你留在元城,那小子就不会轻易答应。我会安排你转学,作为补偿,你可以去国外任何一所名校。”
舒月哑然:“……一定要这么绝吗?”
“年轻人,快刀斩乱麻。”
说这话时,父子俩的脸渐渐重叠,连语气中的冷漠也如出一辙。
她心脏刺痛,像是遭大手狠狠攥了一下。
江母眼神微抬,秘书会意,将一式两份的合同递至舒月眼下,如机器般不带起伏地说明道:“只要舒小姐同意转学,并承诺保密两次谈话,您母亲会得到京市顶级医疗团队的救治,您的舅舅也可以即可拿到赔偿金。此外,江先生与江夫人愿额外提供一张千万支票,以作补偿,条件对您很有利,希望舒小姐认真考虑,毕竟我们可以等,而您的家人……”
秘书点到为止,退回江母身后。
见舒月犹豫,江父不急不缓地补充:“阿淮和你一样,都是在父母羽翼保护之下的孩子,即便你告诉他又能如何。”
“更何况,父母与孩子何来永久的仇恨。倒是你们,能维持一年两年或是三年五年?你敢用你母亲的身体来赌一个可能么。”
如他所言,舒月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十七岁少女,面对几位在商界叱咤风云的人物,谈何赢面。
满腔坚持如暴雨倾颓下的微小火苗,轻易被浇熄,毫无再起之势。
她机械地点头:“我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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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几年过去,舒月仍记得向江聿淮提出分开的那个夜晚。
当时,江聿淮信了她的借口,以为舒月是介意温莎的存在而要离开。他一遍又一遍,剖开心脏般地解释,告诉舒月,要如何证明都可以。
十七岁的舒月怎么答的?
好像是“和你在一起我感觉很累”,又或者“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临行前,江聿淮将她抵在墙上,仿佛揉碎了自尊般低声祈求:“不要走。”
十七岁的舒月别开泛红的眼,冷冷开口:“我讨厌你。”
后来,梁若遥问她:“你真的讨厌他吗?”
“老实说,我恨过。”
既能有爱屋及乌,便也能有恨屋及乌。江父江母的确遵守诺言治好了方霞,但他们为了迫使曾经的她屈服,煽动孙玉兰是真,拦截救命药也是真。
舒月在很长一段时间怀着怨恨入睡,直至方霞的脸恢复气色,方尧也重新站直身子,过去种种随风消散,只余下对家人的珍惜。
“叮咚——”
手机提示音响起,是系统请求更新。
她停止回忆,点开浏览器搜索了大致的干洗费用,也不管对面是否会收,输入密码转账过去。
如今江聿淮人在公司,低头不见抬头见,她就不信找不见说话的机会。
与其胡思乱想,不如好好睡上一觉,等待充满希望的明天到来。
第35章 醉酒
闹钟响之前的两分钟, 舒月自然醒来,瞬间感觉损失了几个亿。
她一边埋怨自作主张的生物钟,一边下拉通知栏, 发现如料想中的空白。
刻意忽视掉胸口传来的闷胀,她花费十分钟化了淡妆, 又将长发卷成海藻形状, 踩着轻快步子去了公司。
其实,原本打听到的消息是, 小江总一年之后才会回国,但不知道怎么就提前了。
如此一来, 舒月的A计划出师未捷身先死——入职江天, 做上高层, 一年后用能力惊艳他, 然后旧情复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