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泪是惊吓过度降落的,直挺挺在唇角旋成一个窝,没动。
裴颂的大拇指拂了下许绒音的脸蛋,虽然是瘦的,脸却是软的。
“真哭了?”
许绒音身子都要软了,及时抑制情绪,第二滴眼泪没有降落。
“怎么不说一声话。”许绒音是责怪的语气。
“我认为你知道。”
他认为她知道,毕竟曾经的她和他这样熟悉。
是偷偷溜到身子后面捂住眼睛就可以猜到对方的熟悉,想到这,裴颂的眼神暗了暗。
“再熟悉也不能......”许绒音看了眼关着的门,总觉得心慌,“我没想到会出现在这。”
门口呼啸起来一阵交谈声。
“裴颂哥哥呢?”
“刚才不还在这吗?”
“该不会在这里?”
许绒音身子紧绷,不自觉朝药房里面缩了缩。
“不会吧,上面写的不是闲人免进吗?颂哥怎么会在这里,他又不是不守规矩的人。”
这句话能从裴颂粉丝说出,果然,情人眼里出西施。
裴颂移了过来,回答她:“不想和我遇到吗?”
许绒音瞪他:“现在还有闲工夫开这玩笑,不如想想我们怎么出去吧。”
门口是卷席的粉丝和相机,只要一出去,两人一定原形毕露。
许绒音焦急的不行,裴颂还跟没事人一样,他甚至找到她旁边的一块空地,斜斜的坐下,一只腿微微弯曲,手指就这么搭在腿上。
左手小拇指,银色的戒指,牢牢扣在上面。
单身者,不婚主义者,许绒音颤了颤睫毛。
他闭目养神:“不急。”
就这么靠在空调上,像是睡着。
“喂。”许绒音闷闷喊了声。
没有反应。
真睡着了?
许绒音怕他睡着有事,没离开,就这么呆呆的望着药品。
有些她还认识呢。
999感冒灵颗粒,小时候感冒,裴颂送了她一个书包;氯雷他定,治疗过敏性鼻炎的,春天这玩意老犯。
还有,她的视线定住。
罗红霉素,治疗消炎。
她出车祸后治疗老吃,还是大把大把。
从手术台出来,一只腿就这么虚无缥缈的摆动。麻药劲没过,也能感到钻心窝的疼,像是一把细沙,把所有幸福埋没。
就这么想着,肩膀一重。
她震惊。
裴颂的头发毛茸茸的像是松针,扎的她脸痒痒。
呼吸匀称,很轻很轻。
许绒音不敢侧头,她怕把他吵醒。
她试探性的询问:“裴颂,你别装死啊,快起来。”
他真像是死了,没有反应。
侧头过来也没有反应。
许绒音就静静的盯着他的睫毛,一根一根的数。
好像回到了那个下午。
她于出租屋教裴颂学英语,他学着学着睡着了。那天,她就和现在一样去数他的睫毛,他的睫毛很长很密,像是森林。他的呼吸稚嫩不稳,眉头却是平的。
她想上前抚平他的眉毛,手指却被抓住。
许绒音以为裴颂醒了,不自觉扬了扬声音:“好了,裴颂,我们该走了。”
裴颂的声音明显是在说呓语,再也不是那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就像是一只小猫喵喵叫,说话还奶呼呼的。
“再睡会。”
随后没有动静。
那只握住她手肘的手也没有禁锢太久,缓缓落下,瘫在她的右腿上,她不自觉颤抖了下。
许绒音舒缓了好大一口气。
她问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对裴颂有感觉的呢?
就是在她数睫毛那次,无法抑制的心动。
从那天起,暗恋开始。
十一岁的许绒音捧起怦然心动的爱意,有勇气。
二十四岁的许绒音亲手遏制这重启的想念,懦弱无比。
就像门锁的声音。
她心里一凉,去摇醒裴颂。
“裴颂,醒醒,我们被锁屋里了。”
裴颂倦怠的眼皮抬起,声音还闷闷的:“睡了多久。”
“一个多小时。”
还挺久的。
好久都没有睡的这样沉。
他抬抬眼:“我躺在你的肩膀上?”
“不然呢?”许绒音生气,“都怪你睡觉,我们被锁在里面了。”
裴颂弯了弯嘴角:“还挺好。”
“有什么好的?”
“这样永远也找不到我们了。”
就像出租屋那样——
他将头偏了偏,又靠在她的肩膀上。
“裴颂,你把我当人形靠枕了吗?”
他闷沉沙哑的发出:“别动。”
第42章 撞见
裴颂就这么沉沉的躺下。
他拽住她的手指让她无法动弹, 许绒音皱眉,觉得裴颂实在过于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