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要继续,那如今真是再合适不过的情况。
坐在船头,看着巫江两岸,山峰绵延起伏,一去不知多远。这样的景色在并州和盛京都难见到,一时间竟让她觉得无比陌生。
.
清明刚过,盛京却突然变了天。
皇上驾崩了。
听说是丹药服用过量,体内毒素堆积,夜半疼痛,人从床上摔倒了床下,没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口吐鲜血,整半张脸都埋在了血泊里,死相恐怖凄惨。
八皇子燕云烈早已在皇宫外自建王府,凌晨听闻消息,急忙入宫,百官等待,才敢将皇帝从血泊中抱起,使人擦拭整理。
刑部后续勘察,并无蹊跷。
突发国丧,盛京上下,一片惨淡景象。
然国不可一日无君,新皇登基之事立马被提上日程。先皇并未留下诏书,但纵观皇城,唯有八皇子燕云烈可担此大任。
再三斟酌讨论,如今礼部刚刚忙完先皇丧葬礼仪,又立即要准备登基大典。
周敬尧清明第二天就不在城中了,沿着腾河而下,手下的人已经搜寻了许多日。
河水湍急,耳边哗哗都是响声,什么也看不见。
大家虽仔细,但都心照不宣那显而易见的结果。
周敬尧又回到了原点,覆手立在矮崖边,看着眼前的奔腾之势,面庞冷峻,久久无言。
开春了后,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前几日还带有萧索的密林,此时已是满目新绿,春意盎然。
陆训得了下面人的话:“主子,沿河两边的村子问过了,腾河水势太急,大家往常一般不会前去玩耍观望,这几天都没有人见到生人,也并未搜到,尸骨。”
轰隆隆的水声像悲凄的怒吼。
周敬尧依旧不发一言。
她离他而去时,总是自在安好。向他而来,却总会苦难重重。父亲,弟弟,她,还有,孩子。
周敬尧不信命,这一刻,却恨自己像个天煞孤星。
一时眼酸,伸手捏了捏鼻梁。
陆训在嘈杂中听见暗哑的声音:“接着搜,腾河这一段一直到汇入污江,沿河城镇细问,若有消息,随时来报。”
他仿佛是极为疲惫了,但陆训又觉得这样的主子和很久之前的主子很像,他回:“是。”
“走吧。”
第77章
月余的时间转眼就过。
新皇登基, 大赦天下,这段时间不止礼部,刑部也是忙的不可开交。
今日休假, 周敬尧竟也在前厅处理公务到傍晚。
其实这些事情交给下面的官员去做也可以, 但是侯爷到手上后偏生自己解决了。
往常在刑部还好, 如今在府中,福莱在旁边陪了一日, 内心暗自叹气。
老天真是不长眼, 好好的谢姑娘怎么能就那样落水了呢?
侯爷的院子里。
苏巧敏的伤早就好了, 此刻正与夏荷坐在院子长廊下的台阶上, 看着落日余晖慢慢消失。
“幸好还有你, 要不然我感觉好像回到了当初在总督府的时候。”夏荷看着院中的花草说道。
苏巧敏:“为什么。”
她这个月都没有从前活泼了,尤其是刚刚醒过来的那两日, 望着窗外就容易伤春悲秋, 这两天才缓过劲。
夏荷:“你还记得你们刚进府里的时候吗?那时候爷就像现在一样,白日里一般不在院子,就算回来也是满脸严肃, 不苟言笑。你们来之前, 和我一起伺候的春华被发卖了, 爷很生气, 我每日在跟前都很害怕。”
苏巧敏回忆了一下,好像是的。
那时只有谢安,自己是个木头性子,干脆把侯爷也当做石头看。两个人一个赛一个的话少,浴房陡然点破那晚把夏荷吓了个半死。
天色逐渐变黑, 二人又想到同一个人,干脆不说话了, 去小厨房吃了晚饭,回来的时候,听说周敬尧在老夫人那边。
直到天色黑尽,两个人才听见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周敬尧穿过院门,目不斜视,直直回了房间去,屋内夏荷二人早就准备好了用具。
洗漱一番,出来的时候见福莱在外询问。
今日似乎要晚一些,侯爷心中升起一丝希望,忙披了外衫出去。
福莱呈上信件。
是陆训递上来的。
拆开,一目十行,本来舒展的眉头又紧紧皱起。
他已经数不清积攒了多少失望。
周敬尧依旧是低沉的语气:“无事,你休息去吧。”
“是。”
夜凉如水,侯府陷入沉静。
远安侯府本就人丁稀少,如今老太太年事已高,侯爷整天板着个脸,当真是死气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