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握住了这人的脖颈,手臂青筋暴起,再三压抑,才没有用上力气。
谁知燕宏远竟是嘲讽一笑:“哈,对不住。周凌天哪里对不住?你这问题问得好啊!当初辅佐朕登基,他本是臣子,可你听下面的人是怎么说的。这江山是他扶朕上的,亦是他替朕守的,朕只是个坐享其成之人?!”他面容扭曲。
“朕看他是狼子野心,谴人散播此等谣言,军中只知将军不知圣上,你远安侯府把住兵权不放,岂不是狼子野心!”
那年也是秋狝,燕宏远同周凌天追逐一公鹿而去,他笑谈大可不必谦让,要发挥实力,谁料对方当真不让,一路追至围场外围,外围有兵士围守,领头之人见了二人竟先来拜见周凌天,不认得他。
这如何能忍!
燕宏远却并不曾想过,平日里他未曾去军营查看,这底层将士如何识得他,只是心魔作祟罢了。
他继续狡辩:“也是周凌天自己倒霉,朕原本只是想给他个教训,收回兵权,谁料他轻易便命丧沧州!这怪不得朕!”
尽管知道对方无耻,在场燕云烈和周敬尧仍旧震惊于对方嘴脸。
周敬尧接着沉声发问:“那你三年后为何升我为并州总督!莫非就是怕我发现!”他心中已有猜测,却仍不住想要听听对方所言。
“是,怕你发现!你当萧家留下的并州是什么好去处,朕本是叫你去碰壁,谁料你竟当真接管下来了,果然,与你父亲一般,都不可留!”
这些年,周敬尧政绩越好,燕宏远越是担忧,但明面上,他是明君,只能褒奖。今日,伪装了那么多年的心思说出来,竟是从心底生出一股诡异的畅快。
他不下传位诏书,料想这二人也不敢要他性命,燕宏远越发猖狂:“还有你那卑贱的侍卫之女,此刻恐怕也不知命丧何地了吧!”
虽然王甲等人没有回来,但是他此刻就是想要袒露自己的丑恶,他装了这么多年,今日难得畅快。
周敬尧拳头瞬间握紧,他再三平复压抑,还是忍不住下手折了这人几根手指。
燕宏远未发出口的大叫被人用帕子堵在了喉咙里。
“既然问了,别磨蹭了,你要杀便杀,只是虽然龙体死后不可随意亵渎,你最好不要伤在明处!”燕云烈对这父皇当真是毫无感情。
燕宏远听着这话,眼神惧怕,身体无力,他眼神疯狂示意。燕云烈示意魏凉放开他的嘴。
“逆子!逆子!你敢杀我,没有诏书,你如何登的上皇位。”
原来如此,燕云烈觉得真是无趣。
“说到此,还当真要感谢父皇了。为我扫除前面极为强势的皇兄,没有你,在你闭眼之后,大臣们想必要为谁继位之事争执不休,如今嘛,倒是难说。”
对于燕云烈来说,他最大的对手可不就是眼前这位。
如今,朝中老一辈朝臣,除了中立的,类似远安侯府,宁国公府自是不说。他下面几位皇弟,何足为惧。
燕宏远似乎才想起是自己亲手为他这儿子铲除的异己,一时间急火攻心。
燕云烈不想与对方废话,把人留给周敬尧舜,他还要出去,与魏凉处理宫中细节以及那位以后终身偏瘫的魏方。
身后响起一声惨叫,后那声音瞬间停住,像是人晕了过去。
夜路走多了总会撞见鬼。
大燕即将迎来新一代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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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江之上,有一巨大的船只,正沿着江水顺流而下。
“秦姑娘,来,饿了吧,先喝点粥。”
“谢谢。”
谢安坐在船头的椅子上,一只腿被方正的木板固定的死死的,她抬手接过了赵娘子递过来的海鲜粥,道了声谢。
今日是谢安落水的第五日了,此刻她正在去往海城的一艘帆船之上。
原来,那日她坠入的腾河乃是巫江的一支分流,那日她刚刚汇入江中,便被那江边的人救起。
大家看她浑身狼狈,腿又折了,生怕死了不吉利,都不敢收留。
还是海城前来贩卖鱼虾的赵娘子一家好心救她,只是她一直没醒,赵娘子一家不好错过回程的船只,索性把人带上帆船,一同去往海城。
谢安醒来,人已经在江上一日,如今腿脚也是不方便。
她刚刚在屋里,赵娘子担心她一个人憋闷,去把她扶出来看江景。
此刻坐在船头,谢安心中迷茫。
也不知盛京的情况怎么样了,他们估计以为她死了吧?还有周敬尧,他,成功了吗?
谢安发现,她好像突然实现了多年以前的梦想,那就是假死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