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曾想这句话简直戳了人的心窝子,谢安的愤怒终于找到了发泄口,“狠心?是啊,你不狠心,你对我多好啊!这就是你说的不逼我?!处心积虑成这样,如今大人满意了?”
处心积虑?总督大人自问从未对别人有过对她这样的真心,“所以你就这般惩罚我!谢安,你从来不曾欢喜我,不曾信我吧。所以你宁愿这样伤自己的身体,也不愿留下爷的孩子!”
“是,我就是不喜欢你!都这样了,你还要我信你?信你什么,信你不会换了我的药?信你偷偷做小人?那你今天怎么会在这里,你派人监视我!”谢安斩钉截铁的骂人,简直要把这几日的情绪全部倾泄出去。
不喜欢?小人?监视?周敬尧满心都是那句不喜欢,他怒气顿生,“我是小人?哈!我是小人!”他在屋中疾走了两步,“谢安,是你,是你从来什么都不说!你从来都只会避着爷,你不说你想要什么,你不说希望爷做什么,爷在你眼里就是个笑话!我日日夜夜的靠近你,小心翼翼捧着你,而你!从来都只会将爷推开!”
他几乎是吼着说完了这段话,话音落下,屋中针落无声。
谢安莫名的怔愣了,虽然他此刻这般骇人,但这些话却比他以往说的任何一句话都钻进了她的心里,是太生气了吗?谢安头一次觉得他身上没有了那等压迫的感觉,有的只是他的不甘,不理解。
但这也只是一瞬间,她依旧冷声:“所以委屈爷了?你靠近我做什么呢?关我何事!回你的盛京吧!还望你信守承诺,放我离去。”
周敬尧伸出手指着她,气得发抖,只觉得自己从未被人这样羞辱过,但看着她那张脸偏偏又无可奈何,最终只道:“你休想!”
他大步朝外走,到了门口,猛地对着门框砸了一拳,随后愤然离去。
两个人慌不择言,气不择言,都未理清自己方才究竟说了什么。
第60章
天黑了, 奔波的人终于有了机会休息。
周敬尧从谢安的屋里出来,却没有了那怒气冲天,气势凌人的模样, 他只是满脸的阴霾, 脚步生风似的回了聚风院。
俗话说人走茶凉, 这原本就不是多么有生气的院子,如今更像是个客栈了。
周敬尧心中满满的滞涩, 谁曾想即使大权在握, 世间上还有这等让人进退不得的事。他起初觉得人是他的就行, 可是人是他的, 他却奢求更多, 更不愉快。
在无人处默默发愣,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打起精神。
“福莱, 今日可有信件?”他中途而归, 盛京那边也添了一些担忧。
福莱有些诧异,有是有,但他回府后一直不敢打扰, 谁曾想爷自己提起来了。他忙去亲卫那处取了递上去。
照常有汇报京中形势的, 有长公主的, 还有侯府的, 周敬尧皱了皱眉,生怕又看见些老生长谈。
但很意外,老夫人难得没有提到结婚生子的事儿,知道他要回去了,只忙着问大概何时到, 说他的院子早已差下人翻的焕然一新,问可还需要额外准备些什么。
周敬尧看了看外面漆黑的院子, 将手中的信纸放在了另一边。
她怎么样了呢?方才看她苍白的脸,这么虚弱。就这么的恨他,恨到不惜坏了自己的身子。
他本来可以与她有一个孩子的。
周敬尧自己都要记不得换了谢安汤药的事了,知道她用避子汤之时,他非常生气,就按了自己的私心办事,谁曾想。
“福莱。”
“爷。”
“明天去将城中的妇科圣手请来给你们姑娘看一下身子。”是他的问题,谢安是个什么样的性子,断不是欺骗了就可以委屈求全的。
周敬尧去了浴房洗漱,湿了长发,半身浸在池子里,他自嘲,是他的错,是他自作自受,是他自己让自己走到了这样的地步。
后面的院子里,谢安这几日亏了气血,吵完架后只觉心气翻涌,但终归身体还虚弱着,没过多久便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她醒来,脑子中才清醒的回忆起昨晚二人的争吵。
外面天光大亮,小隔间里可以听见巧敏和夏荷叽叽喳喳的声音,大概是在帮她煎药。
他总是说她不喜欢他,想来也是好笑,堂堂的总督大人,如今吵起架来总像个得不到糖的孩子。
但是,要她怎么喜欢他?去盛京做他见不得人的外室,或者在侯府拘在小小的院子中做妾?孩子,她肚中放弃的生命怎么办?侯府不会让她做孩子的母亲,她也只怕会对不起它,有心无力。倘若没有万全的机会付得起责任,为何要让它来受苦,为何让自己受这无形的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