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麻了,”梁清妤说话间带着点娇蛮的语气,“你回来的好晚,我等你等得腿都蹲麻了。”
“……”
顾怀宴伸手握住她的手,弯了下唇:“那我抱你进去。”
梁清妤没有应声,慢慢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
密闭的走廊间,光线昏暗的勉强能看清彼此的脸,他低垂着眼,漆黑的眸子里含着温柔的笑意,轻哄着,“我下次早点回家,嗯?”
原本克制得很好的情绪一瞬间倾泻而出,梁清妤眼睛一闭一睁,一滴滚烫的水滴砸在顾怀宴的手背上。他唇角的笑意僵住,喉结上下滑动着,第一次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梁清妤静静地看着他,水珠从眼角一滴一滴坠落,全都砸在他的手上。
也砸在他心尖上。
顾怀宴抬手,轻轻将她的眼泪擦掉,星点水光烫得他皮肤发颤。他嗓子干涩,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是深思熟虑后,决定放弃他,来和他告别的吗?
“——顾怀宴,我们分开吧。”
他又一次想起梦中的这句话。
盯着她的眼泪看了半响,顾怀宴抬起眼,看向她,声音有些沙哑:“怎么哭了?”
梁清妤眼睛红红的,朝他伸手,“抱抱。”
顾怀宴一怔,随即俯下身,将她抱在怀里,站了起来,低喃道:“今天好爱撒娇。”
梁清妤勾住他的脖子,声音带着鼻音,“你不喜欢吗?”
“喜欢,”顾怀宴声音停了片刻,解释道,“喜欢你,更喜欢你黏着我。”
顾怀宴抱着她没法开门,梁清妤开的锁,进屋后他把她放到沙发上,正要起身给她接杯水,梁清妤抱着他的脖子不让他走。
“你别走。”
顾怀宴心脏软的不行,把她放在大腿上,慢慢梳理她的长发,低声问:“怎么回事?”
梁清妤眼泪已经停住了。
在听到他的声音之前,她自己都没想过,她居然会哭。只是仅仅听到他开口,压抑的情绪就再也忍不住,用最软弱的方式表达出来。
梁清妤吸了吸鼻子,声音很轻:“顾怀宴。”
“嗯?”
“我以前从没觉得自己很可怜。”
哪怕父母离婚,哪怕早年丧母,哪怕亲生父亲视她为人生污点,梁清妤总会在内心告诉自己,这个世界上比她悲惨倒霉的多得是。至少她衣食无忧,小姨小姨夫对她和亲生父母大致无二,智商高学起东西来很快,几乎没遇到很难过的坎儿。
她很少顾影自怜,因为那是最没用的。
“但是一想到如果没法跟你在一起,”梁清妤声音闷闷的,眼眶里沁出委屈的泪水,抽噎着,“那我真的好可怜。”
说
完后,她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喊他的名字:“顾怀宴。”
他低声应她:“嗯?”
“我这个人很自私。”
夏琉岚说的没错,她就是一个自私的人。
自私到考虑过所有人的感受,但仍是把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一位的人。
她就是不想和顾怀宴分开,就是不想妥协,就是不想轻易放弃好不容易寻觅到的爱人。
她不想违背和顾怀宴的诺言,不想让顾怀宴对她失望。不想多年后,看到他身侧站着其他女人,娇妻爱女,和她擦肩而过时,连半个眼神都不分给她。
只当她是陌生人。
她不想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夏琉岚告诉她,这几天,顾怀宴多次召开股东大会,要把手里的股份全部转到她的名下。这一举动引起董事会的强烈反对,他身上顶着很大的压力。
梁清妤没想到顾怀宴会为她做到这一地步,第一反应是条件反射的不能再这样,她不能让顾怀宴为她付出这个多,这对顾怀宴来说不公平。
夏琉岚也说,她不仅没法给顾怀宴任何助力,只会一味地拖他的后腿。
梁清妤看着对面的夏琉岚,她的五官是咄咄逼人的明艳大气型,和顾怀宴青梅竹马长大,家世相当,看起来两人多么像天造地设的一对。
除去外在条件,就连性格上,夏琉岚也不会像她一样,不能给顾怀宴全心全意的爱。
她总有各种各样的顾虑,各种各样的瞻前顾后。
物质价值没有,情绪价值她也提供不来。
她对顾怀宴来说,似乎真的没有任何用处。
反倒顾怀宴为了她,要承担许多他本不用承担的责任。
某一瞬间,梁清妤被她说服了。
只要她和顾怀宴分开......
只要他们分开,小姨不会不高兴,顾怀宴的生活回到最初的轨道,仍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