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他还只当是世人吹嘘,此刻轮到他头上,才知道这话没有半分虚假的成分。
可是,顾怀宴为什么要针对纪氏?
在今天之前,自己甚至连句话都没跟他说过,哪里能得罪过他呢?
但顾怀宴刚才的话没说错,商场就是丛林法则贯彻最彻底的地方,顾怀宴如果真想让他翻不了身,动动指头的事,都不需要大费周章。
纪时谦手指颤抖,抛下自尊放低姿态:“顾总,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您,请您明示。”
顾怀宴勾起唇,轻轻抬起手腕,烟灰簌簌落入酒瓶中,六位数的红酒瞬间被烟灰毁掉。
纪时谦心里一咯噔,有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顾怀宴掀起眼皮看向林随一,林随一瞬间明白,将那瓶混着烟灰的红酒递到纪时谦跟前。
他微笑:“求人有求人的规矩,我看不到纪总的诚意。”
纪时谦的脸色变得煞白,“顾总...这......”
顾怀宴起身,居高临下地俾睨着他,高高在上的压迫感袭面而来,“这酒是我专程从酒庄里挑的,纪总不要浪费。”
说完这句话,顾怀宴从包厢离席,剩下的人朝纪时谦投去同情的目光,却没有一个人敢多说什么。
因为谁都清楚,顾怀宴不是他们能得罪的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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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俊昊也在包厢里。
等顾怀宴走后,他整理好西装,也跟着走了出去。
“你等等我!”追上顾怀宴后,他忍不住问,“怎么回事?发这么大的火?”
认识顾怀宴这么多年,林俊昊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
顾怀宴从小性子就沉稳,成年以后更是喜怒不形于色,若有人得罪他,他往往会用干脆直接的手段直戳对方痛点,不见血地让对方再也翻不了身。
今日这场欺压人的做派倒是头次,跟他以往表面温和的作风不符,不知道这个纪时谦是怎么得罪了他。
见顾怀宴不搭理他,林俊昊撇了撇嘴,转头去问林随一怎么回事。
林随一面带微笑,但什么也没说。
林俊昊急了,自顾自地猜测,几秒后忽然问:“纪时谦得罪你老婆了?”
他思来想去,能让顾怀宴亲自出手打脸的,除了老太太就是梁清妤,周爱敏肯定不是,那就只剩梁清妤。
只是,纪时谦能怎么得罪梁清妤?
林俊昊用手肘碰了下林随一,“到底怎么回事?”
“……”
林随一回了他一个无奈的眼神:我们家总裁心情不好,求您别再火上浇油了,不然第一把火烧的就是我这个首席特助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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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宾利在稀疏的夜风中急速驶向云锦公馆。
顾怀宴双手低低地环在身前,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只是一闭上眼,或者说一休息下来,就会想到昨晚做的那个梦。
夜色沉霭,雨丝在路灯下胡乱飘着,梁清妤撑着黑色雨伞站在路灯下,穿过茫茫雨雾看着他。
梦中的他静静地看着她,听到她说:“抱歉,是我违背了我们的诺言。”
雨水沁入皮肤,寒的刺骨,但梦中的他却感觉不到冷。
他看着她缓缓垂下睫毛,清冷的声音顺着簌簌风声灌入耳中。
她说:“顾怀宴,我们还是......分开吧。”
梦境太真实,以至于顾怀宴醒来,脑海闪过许多画面。
按照梁清妤的性子,如果和他分手,肯定是她深思熟虑的结果。
她会理智地跟他分析,他和她在一起需要面临的困难。哪怕他不在乎,但她没法不去在意。
有一瞬间,顾怀宴甚至生出躲她的念头——见不到他,事情就不会发生。
睡意倏地消散,顾怀宴慢慢睁开眼睛,他揉了揉眉骨,自嘲地扯了扯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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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抵达云锦公馆刚过八点。
顾怀宴刚从电梯出来,就看到蹲在门口的女人。
走廊一片黑暗,唯有电梯门打开散进来些许光线,投射至她身上,她蹲在门边,缩成小小的一团。
顾怀宴瞳孔骤缩,仿佛有只手紧紧攥住他的心脏,心尖最柔软的一处沦陷的一塌糊涂。
仿若没察觉到他的到来,梁清妤仍是蹲在门边,脑袋埋在大腿间,一动不动的。
顾怀宴没有立即出声,走到她身前慢慢蹲下,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低声问:“怎么蹲在门口不进去?”
梁清妤的眼皮动了动,仍是垂着头,只不过把脑袋从自己的大腿上移到他的大腿上,轻声道:“等你回家。”
这里才是他们俩的家。
顾怀宴心口一动,温柔地摸着她的头,“腿蹲麻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