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的搁那听歌流泪、喝酒痛哭……反正是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俩在吧台后面干什么。
但廖远还是侧头,伸手将吧台斜上方的灯关上。
照明的光线一没,眼睛看到的东西变少,其他的感觉就敏感到稍微一刺激,滚烫的血就往下涌。
快要贴在一块的胸膛下,两颗三十多岁老男人的心脏,更是蹦的比二十郎当岁的小伙子还欢实。
廖远不敢看宋时,只能仰着脖子,往天花板上看。
“宋老师,你喝多了。”
他想要转移注意力,想要让自己在宋时这个文化人面前正正经经立一回人。
宋时不这么想,揉着后腰的手按住那一截,带着廖远整个人一起按在他的怀里。
“我没喝多,也没醉,我很清醒,我知道我现在怀里的人是你。”
廖远在心里难得卖弄了回墨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喝多的宋时手劲很大,挣脱不开、也不想挣脱的廖远和宋时紧贴在一块儿,紧贴着的那处皮肉烫的快要融化黏在一块儿。
宋时的鼻尖顺着旧疤的位置蹭到廖远脖颈与锁骨交接的窝,借着酒精的挥发,吐露出心中不敢宣泄的情意。
“廖远,我说慢点,不是往外赶你,是我舍不得。你太好了,我是怕我把控不住自己伤了你。”
喝醉的宋时,直白坦诚,把自己胸膛里那颗冒着热乎气的心剖出来,摊开放到廖远跟前。
廖远的心,被撩的发颤。
廖远喉结滚动着,脑子烧的发蒙,没法细琢磨宋时的话。
这地儿也不适合继续待了。
廖远的手顺着宋时后背凸起的脊骨抚着往下,停在宋时的后腰。
“拿好眼镜,跟我走。”
宋时的大脑已经被酒精麻痹,廖远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侧身拿眼镜时,余光瞥到玻璃杯杯底快要化成一滩水的碎冰。
“廖老板,你不来一杯吗?”
“我不喝这些,劲儿太小。”
打从廖远决定入调酒这行开始,他喝的都是二锅头。
度数高,劲儿大,能把酒量练出来。
一口酒下去,从嘴烧到胃。
能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活着,还活的好好的。
廖远拿了两个头盔,跟赵明交代几句,拽着宋时往外走。
等廖远和宋时的身影双双消失在玻璃门前,原本喧杂的清吧安静的像是没有人在店里。
台子上唱情歌的驻唱歌手停下演唱和弹奏,就连那几个已经哭到位的也停下来抽抽搭搭擦着眼泪和鼻涕。
大家齐齐将目光顺着半敞的玻璃门向外望。
“那位就是王浩说的嫂子?”
“错不了!瞧那位的模样儿就知道,能让远哥动心的肯定不是凡人!”
“合着我惦记远哥这么长时间,没成功,是我性别不对?”
“瞧你们几个说的有板有眼的,那说破大天去,远哥的对象也是个男的,生不了孩子!远哥,这不就是上赶着绝后嘛!”
“哎哎哎,闭嘴昂!远哥的事儿你少多嘴!”
“就是!还有昂,谁都不许嚼远哥的舌根子!谁要是敢碎嘴子,我保证撕烂他的嘴!”
***
初春的晚风还夹杂着冬天临走前没带干净的寒意。
宋时刚一踏出店门,被冷风一激,脑子清醒几分,重新戴上眼镜,看清廖远递过来的头盔。
“廖老板,要骑摩托车带我去哪?”
“今儿不骑摩托车。”
廖远回着话从店门口旁边不远处的小块空地上,推过来辆掉了漆的黄色电动车。
“这一片儿都是老房子,隔音不好,这么晚骑摩托容易吵醒老人和孩子。”
廖远长腿一迈,跨坐在电动车上,伸手拍拍后座。
“走!宋老师,我带你去兜风。”
宋时摘下眼镜:“我以为廖老板会骑摩托。”
“以前骑。”
廖远戴上头盔,没合上护目镜那小片玻璃,说话的声音隔着头盔的泡沫,像是从以前传来。
“以前年轻,玩的野,跑车、摩托……只要是有劲儿,我都碰、都玩。”
廖远回忆着年轻时候的自己,带着老电影的味道。
宋时舍不得用头盔隔断眼前人的美好,将头盔拎在手上迟迟没有戴上。
“现在呢?”
“现在不了,我现在就想稳一点、慢一点。”
廖远的眼睛透过头盔的一方空隙,坦诚地看着宋时。
“稳点儿、慢点儿,这日子才能和宋老师一起过着踏实。”
城里的天空时常脏着,看不到漫天的星。
宋时有时还挺遗憾,晚上少了处可以赏的美景。
可是现在,宋时心里的那点儿遗憾散了个干净——
他从廖远的眼底看到了一整条正在流淌的银河系。
胃里还没消化完的酒精顺着血液循环到大脑,宋时伸手按着廖远戴上的头盔,放下护目镜,将吻小心地落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