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日头五点多落下,天刚擦黑,廖远的清吧——远方的招牌上亮起一排排暖黄色的灯。
廖远在木质吧台后面忙活,他收的小徒弟们负责迎客、点单、端酒。
驻场的歌手在台上弹着木吉他,唱着有味道的老歌。
门上挂着的风铃叮当作响,最靠近大门的徒弟赵明急忙扬起笑脸。
“欢迎光临!请问几位?”
说完,他又虚的慌。
眼前的这位客人气质文雅不凡,他总觉得不该出现在这里,而是应该出现在某个高档茶楼中。
宋时拎着手提袋,笑的温和:“我是来找人。”
饶是见过形形色色的美女帅哥,赵明还是被宋时的笑晃了眼。
“找、找人?您、您找谁?”
宋时视线在店里扫了一圈,最后定在最靠近墙的那排卡座上——
廖远穿着白T、黑马甲正和卡座上的女客人说说笑笑。
店里的光昏暗、暧昧,也能让宋时看清女客人看向廖远眼中的惊艳和欢喜。
宋时眼睛一刺,长长的眼睫毛下垂,挡住眼前扎眼睛的画面,也挡住眼底晕染不开的墨块。
服务行业面对客人,不论说什么、怎么说,脸上的笑不能缺。
宋时知道也明白,只是上返的酸不随心。
他很少在一些事情上失控,但只要遇到廖远,他的心、情绪就被廖远的一举一动牵引。
人的心一窄,行为就会被情绪支配,人也会面目可憎。
他不想这样。
一直没听到客人说要找谁,赵明以为是店里的声音太吵,让他没有听到。
所以他又问了一遍:“客人,你找谁?”
宋时松开紧攥的手指,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他手中袋子的提手遍布细细密密的褶皱。
“我找廖远。”
第9章 海明威的莫吉托在古巴,我的爱人在宁山的酒吧
“远哥!有人找你!”
赵明一嗓子,将廖远和女客人之间那点似有若无的暧昧喊的稀碎。
宋时不着痕迹瞥一眼,记下赵明这张正直的脸。
听到赵明喊他,廖远侧下头,看到站在门口,正看向他的宋时——
褪下板正的衬衣和西装裤,换上纯白的棉长袖和卡其的薄开衫,柔软的布料让刻板、不亲近的群体差异消融。
“宋老师!”廖远脸上带笑走过来,拍下赵明的肩膀,“我来招待他就行,你去招呼其他客人。”
宋时笑的亲切温润,将手中的袋子递给廖远:“廖老板,你的衣服。”
廖远左手接过,右手拽着宋时在吧台前坐下。
“宋老师想喝什么?今天我请。”
宋时:“我没点过,廖老板你看着来。”
“行!”廖远很爽快的应下,“给宋老师来款我最擅长的!”
廖远没解马甲的扣子,直接双手拽着下摆,从头将马甲扯下来。
带起里面修身的白色短袖的一角,人鱼线的流畅隐约可见。
吧台上方的顶灯斜着打下一束,透过单薄的布料照出他胸前肌肉紧实的轮廓。
银色的雪克杯在灵活的五指间,抛转出金属质感的曲线。
调酒这些年,廖远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最招人,今天更是有意在宋时面前耍一把。
廖远腰胯将将挨着吧台的边,手肘一撑,缩短他与宋时之间的距离。
垂首间,廖远的嘴唇堪堪擦过宋时的右边脸颊。
“宋老师,开车来的?”
暧昧的光下,眼前人的耳朵红如玫瑰。
廖远心里可惜的叹口气:以后店里该买点儿花备着。
“远方”是廖远的地派。
雄性生物在自己圈定的地派上,荷尔蒙气息嚣张、浓烈,肆无忌惮。
宋时低垂眼皮,单手摘下染上水雾的眼镜,向着廖远低头的位置侧过脸。
一瞬间,两人的距离近到一低头就能嘴碰上唇。
“是。”
廖远半边嘴角勾着,直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宋时。
“宋老师,回去的时候记着叫个代驾。”
他在跟宋时耍心眼,抛下诱饵又迅速拿起,以退为进在逼宋时自己上钩。
两个人处对象,哪能他自己一头热!
大概是今日的情歌入了耳,空气中的酒香迷了智。
血管中翻腾的血灼红了皮肉,也灼红了廖远的眼。
他想看宋时失控,想看天上的仙儿落入凡间的地。
聪明人之间打交道,脑子过个弯就能琢磨出对方的意思。
宋时知道廖远打的什么主意,也知道他该现在退,让快要烧穿的理智冷却些。
只是一想到刚刚廖远对着女客人的笑,宋时才恍然惊觉,他的理智在刚刚就已经烧穿了。
宋时手肘在吧台上一撑,下巴轻轻搭在垂弯的手腕上,视线从下而上,直白热烈的仰望着廖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