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崔芄吃的满足极了,肠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抚慰,精神也是,他好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没有这么闲适过,只享受此间温暖,此方滋味,不挂念它事,不动凡思。
他看起来越满足,武垣眼神越柔软,心中隐痛。
“你其实,可以每天来我家吃饭。”
崔芄筷子顿住。
武垣:“愿意和我聊聊么?你的事,你家里的事。”
崔芄放下筷子,眼睛垂下:“你都知道了,不是么?”
天底下任何一个人,任何一桩事,只要这个男人想查,都会知道。
武垣:“你的父母经商,有条自己的商船,传言死于海难,但并不是……你在寻找你的仇人,是么?”
他话音低沉,说的不多,但崔芄知道,他知道的一定不止这么多,只是不想提起更多细节让自己难过,遂说的很克制。
他可能本也不想在今天,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为什么?”崔芄抬头看他,“为什么做这些事?”
于武垣而言,他的事与他无关,跟内卫职责,太后宠信,家中纷乱,想做的任何事都无关,为什么要仅仅为了他,去查去了解?
“你懂的。”武垣看着他,视线直白热烈。
崔芄这才突然意识到,好像说错话了,缓缓垂眼眼梢:“我不懂。”
“你懂。”
武垣突然站起,走过来,勾起他下巴,低头覆上他的唇:“你懂。”
崔芄有点吓到,伸手去推,反被扣住后脑,拥住腰身,吻的更深。
“你还想跑……”
武垣将人箍住,呼吸急促:“我不允许。”
第75章 你会喜欢我的
空酒盅滚落在地, 梅花枝伸进了窗子,有凉风忽来,却扑不灭面颊上热意。
这个吻很突然, 很明显想克制没克制住, 足够亲密, 又没那么亲密。
武垣敢亲,却不敢亲的太深,太浓,不是不想,他想疯了, 近来几乎夜夜都梦到崔芄, 崔郎肩修腰细, 眉目如画, 凝慧其中, 知道他想看什么,就摆出怎样的姿势表情,知道他想要什么,便招手引诱他过去, 知道他不愿随意唐突孟浪,便微笑鼓励他大胆些,什么都可以做……
原来是这种滋味……
软的不可思议, 心弦忍不住跟着颤动轻鸣,甜的叫人想一尝再尝,想就这样下去,就这样不管不顾了, 天荒地老也不放手。
“崔郎……”
可怀里人太轻, 太软, 稍一用力可能会折断,会受伤,必须得克制,多想也得克制。
轻不得,重不得,就像捧着窗外新雪,连掌心的温度都要控制住,不能让它化掉。
“你……”崔芄手往前推,“放开我。”
眼角绯红,眸底湿润,似落了桃花的春潮,他并非无动于衷。
武垣喉头滚了滚,把他放回椅子上:“……算了。”
“你会喜欢我的。”
这男人会胆大妄为,会患得患失,也有自信昂扬。
崔芄:……
好像前一段时间,不知从哪日开始,相处时他感觉武垣有些变了,突然变得有些沉默,话没那么多,不像最初总是调侃他,开始很少和他开玩笑,占嘴皮子便宜……原来如此。
不在意,不重视,才会相处随意,玩笑也随意,可一旦在意了,那些有点类似调戏占便宜的玩笑,便不能开了,还不允许别人开。
如武垣所言,他的确是懂的,背着白箱子,游走于生死间,见过太多世情,见过太多情爱,相处时彼此的气氛变化,怎会读不出来?
可有点太快了,他还没想清楚。
他没问武垣为什么突然冲动,武垣也没问他为什么拒绝,二人分明分享了一个戛然而止的吻,却并没有尴尬,竟然丝滑的改换话题,谈及之前中止的事。
“你来寻我,可是与那位御刀郎有关?”崔芄看向武垣。
武垣将滚到地上的酒盅捡起,楼上铺了地毯,酒盅小巧,并没有摔碎,在一边温水里洗一洗,还能继续用:“我知你很在意那西湖柳月,一直在找能培育它,对它尤为钟情的人,柔娘子的案子卷进来是如此,追着那个忠叔是如此,在品仙阁突然冲动追人也是。”
崔芄眸底有光影浮沉:“嗯。”
武垣:“你找的也并不是花本身,而是一个人,一个身上有菊花纹身的人,那菊花品种,就是西湖柳月,若非真心喜欢或崇拜,不会把这种图案纹在身上。”
“是。我家人的死,与这样一个人有关。”崔芄颌首,“你可是查到了什么?”
武垣:“他是倭人,而倭国皇族的旗——正是十六瓣□□。”
崔芄:“他是日本皇族?”
“这倒不一定,”武垣道,“把旗帜纹在身上,他可能是皇族近亲,或者皇族遗留在外的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