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容昶将御案上的奏折大力扫落,群臣跪地,齐声高呼:“陛下息怒!”
沈淮臣低着头,听见皇帝冷笑一声,阴恻恻道,“来人,把这满口胡言乱语的逆贼拖出去斩了。”
然后将目光放在另一名内侍身上。
后者抖得更厉害了,身体匍匐在地,“陛下,沙州急报,北元屡有异动,十日前跨过凌河袭击了我朝一支商队,伤亡约有百人。”
外敌蠢蠢欲动,容昶只淡淡吩咐了一句“静观其变”便暂时按下此事,全部注意都放在了南边起义军上。
办事不力打了败仗的将领罢免,又重新点了几个填补空缺,而后站起身,就当所有人以为将要退朝的时候,他却点了沈淮臣的名字,“朕的爱婿有断案之能,今日起便协助大理寺和刑部一同侦破此案。”
殷时月很高兴。
大理寺和刑部都是审案的地方,平时多有摩擦,互相截胡已是寻常。他与沈淮臣有交情,一加一大于二,想必此次定能赶在大理寺前头侦破连环杀人案。
沈淮臣很不高兴。
整整一日,他不是在翻阅刑部的卷宗,就是在去孟、戴二府查看案发现场的路上,忙得不可开交,身上的朝服也变得皱皱巴巴,跟他本人一样萎靡不振。
再见到马车里那道悠悠然的身影,就更憋闷了。
这家伙不是男主吗,怎么看上去比我这个炮灰还清闲啊!
“檀郎今日辛苦了,我煮了安神茶,喝一些解解乏吧。”
“不喝。”容瑄递过茶盏,沈淮臣抬手一挡,冒着热气的茶水溅出几滴落在他的手上。
“抱歉。”沈淮臣下意识转头,脑中却传来一声提示:
【恭喜!您的作死值增加五点!】
“……”沈淮臣又默默把脑袋扭了回去。
“是永宁思虑不周。”容瑄轻轻吸了口气,柔声道,“按摩可舒缓身心,檀郎不介意的话,就让永宁来试试吧。”
沈淮臣不语,容瑄便抬起手,指腹抵在头两侧穴位上缓缓按揉起来,“阿娘说,从前阿爹批折子批累了,她就是这般替阿爹按摩的。”
沈淮臣心里清楚,他口中的“阿爹”,自然不是容昶,而是暴毙亡故的先帝。
他刚刚居然做了那么过分的事,简直太糟糕了。
沈淮臣偷偷瞄了眼男主的手,可惜车内光线昏暗,看不出什么门道。
容瑄按摩的手法很有一套,力道适中,不急不缓,沈淮臣渐渐有了丝睡意,不知不觉间完全靠进了容瑄怀里,舒舒服服地枕着大腿。
沈淮臣吸吸鼻子,忽然闻见一点甜滋滋的味道,他将眼睛悄悄掀开一条缝隙,张口咬住了近在咫尺的糕点。
那点心被做成桃花形状,不大不小恰巧能一口吞下。
待他吃完,容瑄又捻起一颗喂至唇边,“新研制的芋泥山药糕,好吃么?”
沈淮臣眼睫颤了颤,闭着眼说瞎话,“唔,一般般。”
第16章 (补字1k)
“这里是司部衙门,不是随意玩闹扮家家酒的地方,本部堂丑话说在前头,若吃不了这个苦,趁早回去找你阿爹阿娘,少在这儿丢人现眼。”
虽说皇帝叫沈淮臣与刑部和大理寺一道办案,可他实在早起不能,在男主有意无意的纵容下日日睡到天光大亮才醒,然后被一条龙服务打包送到办公的地方。
今日更是过了午饭时间才来,身边还跟着唇角含笑的殷时月,这场面落在尚书大人眼里就是妥妥的差生带坏好学生,罪大恶极!
殷时月敛了笑,慢吞吞反应一会,一个箭步挡在两人之间,急道,“尚书大人,不是这样的,我们……”
孔伯翰摆摆手,示意他不必替沈淮臣遮掩,背起手刻板道,“沈大人,本部堂问你,今年几岁了,可曾准备或参加过科举考取功名?”
沈淮臣摇头,“不曾。”
孔伯翰又问,“可曾熟读四书五经,或对六韬、尉缭子等书有所涉猎?”
沈淮臣摇头,“不曾。”
孔伯翰身子晃了晃,瞧着像是要背过气去了,“那么,你师从何人?”
沈淮臣还是摇头,“尚书大人,下官没有老师。”
“大人!”被同僚们的视线包围,殷时月手脚冰凉脊背发麻,有心替沈淮臣辩解,奈何吃亏在语速太慢,总是被人打断,生生急出了一头汗。
“荒唐!荒唐!”孔伯翰猛一拂袖,有那么几分捶胸顿足的意味。
这样一个靠裙带关系坐到指挥使位置上的纨绔子,哪里懂连环案中的弯弯绕绕,要外行指导内行,简直是瞎胡闹。
“尚书大人,”没有打扰,殷时月终于顺利说完了后半句,“沈大人与我并非有意来迟,而是在孟府和戴府有了新发现,路上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