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绥夏安(47)

“我只能赌一赌,你的良知。”

程媛抽着烟,缓缓吐着烟圈,冬绥也安静地坐着,不吵不闹,目光投向窗外的大雪。

“你喜欢他吗?”

听到程媛这么问,冬绥转过头,视线却越过她,落在更远的虚无:“我好像不配说喜欢。”

程媛饶有兴致地挑眉:“为什么?”

冬绥定定地看着她:“我是个没意思的人,他不讨厌我就不错了,何谈喜欢?”

“你们俩真是有趣。”程媛笑着说。

冬绥不解地转过眼,像是不太明白她在说什么。

程媛瞥了他一眼,继续道:“你还不知道吧,你刚遇见他那会儿,夏安天天都跑来找我。”

“我在城西上初中,他在城东。隔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基本没缺席过。”

不论晴雨霜雪,不论春夏秋冬。

“我还以为他哪根筋抽错了对我有意思呢。”程媛将指尖的烟灰掸了掸,好整以暇地抱臂看他:“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他站在校门口偷偷看一个人,专注到甚至把我都撂到了一边。”

“我还没见他这么认真过呢。”

夏安奔跑在雪地中,纷纷落下的风雪迷眼,他一步一步踩在坚实的积雪上,几乎寸步难行。

飓风在耳畔呼啸呜咽,仿佛凄厉的鬼魂尖啸悲号。裸露在外的皮肤仿佛都失去了知觉,只留下一具孤零零的骨头架子独自面对满天苍茫。

几分钟前,刚去了齐越家里搜寻一趟无果的夏安接到了程媛的短信,地点是他们常去的那个天台。

于是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雪落无声,天地间只剩一人踽踽独行。

程媛嘲讽一笑,语气陡然锋利起来:“你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其实他什么都知道。但是这么多年来他从没问过我,也没问过你,他都憋在心里。你以为那些人为什么后来再也不敢纠缠你,看见你就跟看见煞神一样躲得远远的,难不成真是他们良心发现迷途知返?你知不知道,夏安初中三年打得最狠的一次架,就是把那几个人打了个半死。他爸知道了以后又把他打了个半死......”

程媛撇了撇嘴,没继续说下去。

冬绥直直地坐在那里,僵硬地宛如一尊残破的雕塑。窗外的雪影打在他脸上,衬得皮肤苍白如纸,泪水又沿着已干的泪痕缓缓往下淌,滴落在不住颤抖的手背上。

整个初三一年,那些人都没再来找过他。他一直以为是他们良心发现决定放过他,却不承想,却不承想......

他突然很想见夏安,这种欲望从来没有像此刻一般强烈鲜明。

伴随着刺耳的“吱吱呀”一声,破旧的铁门被猛地推开。冬绥忽然感觉凛冽寒风扑面,下一瞬便落入一个满怀冰雪的怀抱。

夏安不住地用下巴摩挲着他的头顶,声音也止不住地发着抖,遒劲有力的臂膀牢牢束缚住他,将他整个人都圈在怀中动弹不得。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冬绥,你真的吓死我了......”夏安颤着声音,宽大的手捧起冬绥的脸颊,冰凉的指腹擦过脸上的斑斑泪痕,夏安忽然愣住了。

他将五指伸展开,在冬绥面前晃了晃。

冬绥没有任何反应,仍然乖顺地看着他,眼睛极轻极轻地眨了眨。

他又不确定地比了个一,问冬绥是几。

冬绥说:“夏安,我看不见。”

“砰”的一声,大脑仿佛炸裂开来,瞬间一片空白。夏安愣愣地看着冬绥,满脸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冬绥又重复了一遍。

“不可能,不可能。”夏安摇着头,他松开紧紧抱着冬绥的手,哆嗦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却迟迟点不到那三个数字。

他崩溃地吼了一声,将手机狠狠摔在地上。有如犹斗的困兽一般猛地冲上去拽住程媛的衣领,将她抵在墙上,不顾她的脸色因为窒息越来越涨红,愤怒地咆哮:“打电话!”

程媛死死抱着夏安抵在她脖颈间的胳膊,艰难地挣扎着,一些破碎的音节从愈来愈紧的喉咙间挤出。

“救......救......”

冬绥仿佛意识到什么,如梦初醒般循着声音扑了上去,抱住夏安开始往后拖:“夏安,松手,松手!”

“这样下去会死人的!”

也许是他声音里的哭腔稍微唤回了夏安的理智,让他从刚才那失控一般的状态清醒了些。夏安松开抵着程媛的手,冷冷盯着她,缓慢而阴狠地吐出几个字:“打120。”

程媛无力地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她捂着被抵得通红的脖颈,不住地咳嗽着,一声比一声惊天动地,仿佛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

在夏安逼人的目光下,程媛从地上捡起手机,捂着嘴拨通了电话。

电话接通后,夏安一把抢过手机,言简意赅地交代了几句便直接挂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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